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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溪松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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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一连好几日都不敢回去,有守夜的丫鬟认出她,问也没问似乎都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这让云梨更加惊恐。

好在那丫鬟还算心善,晚上会给她偷偷带个菜饼,嘱咐她能走赶紧走,别待在沈府。

司空涧传来王寅归顺的好消息后,沈临佑当即整装待发准备动身前往甘北郡。

云梨得知沈临佑回府,这才敢回到自己居住的厢房,这几日她终于清醒过来一件事,那便是只有跟在沈临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无论他人如何伤她,平心而论,沈临佑从未对她动过粗,更不曾打骂于她。

想明白这件事后,该做什么便一目了然。

她换好衣服,重新梳妆打扮,来到正院见家丁皆伏地而拜,井睿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众人浩浩荡荡正往外走。

“主君!”云梨终于赶在沈临佑出门前孤注一掷地拦住了他,望着他的眼神从未这般殷切过,“云梨跟你一起走。“

众人都有些吃惊诧异,井睿笑道:“我方才还说带人寻你,可巧你就赶来了。”

云梨不顾其他,只是目注着沈临佑,生怕他不带上自己。

沈临佑望着她沉默不言,过了半晌,云梨能看到他眼底似有一股欣悦划过,他终于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朝门外走去。

方沛华本欲出来阻止,但冷不防看到沈临佑望着云梨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她自知拦不住,便也冲上前叫道:“妾身也要随行。”

沈临佑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你素来身子不好,在家养病要紧,何况暄儿需有母亲照顾。”

说完,领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梨从未与任何人说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原本她与沈临佑一样,只知道方沛华是身体不好,可如今看来……

想起那个丫鬟的神色与话语,或许沈家家仆对方沛华的精神状况也有所耳闻,只有沈临佑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呢,包办婚姻里何尝谈爱,他又常年在外,妻子究竟是怎样的冷清与寂寞,谁人能知?

望着沈临佑牵住她的那只手,云梨的心里并没有真正轻松下来,如今尚得安全无虞,来年如何却未可知。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甘北郡,王寅亲自出城迎接,设宴接风,尊沈临佑主位。

自父兄身故后,沈临佑这一路也算顺风顺水,如今又得甘北郡,似乎是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哪怕只有这一夜也是足够。

众人觥筹交错,韦震等人很快便与守城将领熟络起来,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就连沈临佑也免不得多饮了几杯。

当晚,井睿送他至湢室伺候沐浴,云梨则在厢房等候。

既然已经说了跟他走的话,她与沈临佑之间,也就默认了不再仅仅只是主仆关系。

晚风入室,夹带着沈临佑身上的酒气,有些清凉微醺。

他沐浴后穿了一件薄衫中衣,外面罩了一件宽松的云雁长袍。

雁——大多一配而终,乃专情不渝的象征。

或许这刺绣里,也有当年寄托他和方沛华夫妻白首的祈愿,如今落在她眼中,是那样的不堪和刺眼。

见她站着发呆,沈临佑没有理会。

他走到榻边斜靠在迎枕上,朝她吩咐:“倒杯水来。”

解酒茶是井睿一早备好的,云梨依言倒了满杯,奉至榻边,沈临佑仰头饮尽。

“再倒一杯。”

云梨又倒了一杯过来,这次沈临佑没有喝得那样急。

看着云梨的脸庞,手中饮至一半的茶水停了下来,他递至云梨跟前,望着她问:“要喝吗?”

云梨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沈临佑微扬唇角:“你的脸这样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喝醉的人是你。”

云梨的脑子愈发混沌,脸颊也烧得更加厉害。

不等她去接茶盏,沈临佑已经当先搁置一旁。

他朝前微倾身子,云梨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他骨节分明的手。

她犹豫片刻,将手放了上去。

沈临佑的力道正好,云梨手心的温度还未散去,人已经被他拉至身边坐下。

她几乎是不记得如何发生的了。

沈临佑熄灭了暖阁里一半的烛火,月白色的细纱帐子缓缓垂落,暖色的光影浮动中,云梨能感受到的只有缎面衾被的温凉。

呼吸微缠中,沈临佑极少说话。

他靠近她时,只发现自己被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幽幽环绕,撩拨他的心弦,情动难捱。

云梨自始至终隐忍无言,沈临佑俯身时,她不由自主侧过头去,唇畔擦碰到一丝咸涩,沈临佑这才发现她哭了。

手指抚过她眼角的泪痕,沈临佑贴着她的脸,温声道:“看着我。”

云梨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她不敢不听。

转过头,两人视线交缠,云梨赧然羞愧中,又滚落了一行清泪。

沈临佑凝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任何不耐。

他替她拂去泪水,俯身缓缓吻在她的唇畔,温柔至极。

“别哭。”他轻声呢喃,复又将她洁白的藕臂搭在自己身上。

贴近的同时,吻又游移在了她的红润耳畔,脖颈项间。

一阵细密酥麻的感觉缓缓滑过全身,云梨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沈临佑感受到怀中的人愈发柔软馨香的同时,也愈发的不可按捺。

烛火燃尽成花,帐中的细语缠息终于渐渐消止。

天光微亮,本该是云梨起床为他准备漱洗用具的时候。

可那个人此刻还在身后,手臂微微揽住自己,与覆在青丝下的纤纤素手十指交缠。

云梨一点一点抽回手指,她大睁着双眼,视线散漫在账外的淡青天光中。

屋内的陈设华丽陌生,被月白纱帐笼罩了一层如云似雾的不真实感。

她不知胡思乱想了许久,身体的疼痛在睡意袭来中逐渐散去,片刻后,她又再次模糊睡去。

待她再度醒来,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身后空空如也,凉寂一片,沈临佑已经离开了房间。

用罢早饭,有婆子给她端了避子汤喝,说是主君的意思。

看那人的神情,大抵是因为她命如草芥,出身低微,不配有主君的孩子。

云梨接过汤盅,指尖微凉,她也不愿意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

·

颐朝安得三百多年,如今已然四分五裂,各地军阀势力攻城掠池,吞小并强,其中尤以霍、姜、韩三家鼎盛。

霍家半路截杀了欲与姜家结盟的沈家父子,自此与长玉州结下仇恨。

而今沈临佑为报父兄之仇一路南下,军队扩张迅速至极,已成了霍家主君的一块心病。

远在和阜城的霍峻嵻得知沈临佑占领了北方的大片区域后,为了扼制他的势力,派次子霍煊领兵五万前往攻打甘北郡,霍峰年知道后也激愤请命前往。

大军抵达甘北郡不足三日,霍峰年第一个要求出兵迎战,却被霍煊一口否决。

“沈临佑精兵良将奇多,他们以逸待劳,我们必不能胜,容大军暂缓片刻,我与众将领勘测地形议出良策再说。”

甘北郡内,沈临佑等人也在讨论应敌之策。

延良道:“霍煊为人冷酷无情,行事缜密,领兵打仗少有败绩,而且从不恃才自傲,如今他将勇兵雄,我们难挡其正面军势,需仔细计较良策。”

方仕然问:“听说此次霍峰年也来了?”

盛晖鸣道:“我们曾在泗水郡杀了霍筹,霍峰年定是来报丧子之仇的。”

方仕然凝思片刻,淡然笑道:“霍峰年征战数年,老谋深算,行军打仗的经验比我们加起来都多,越是如此他越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况且他如今一心想给儿子报仇,定会激进奋战。

而霍煊此次为主将,处处压制霍峰年一头,以他稳扎稳打的行事风格定不会同意霍峰年的进攻要求。届时两人出现矛盾,便是我们反攻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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