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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他方才会否欺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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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出奇的静,静到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初月不敢再出门,在床尾坐了片刻,眼看着天色逐渐阴暗,向着绝对的漆黑无限靠拢,她觉得身上有点冷,便摸索着往桌边走,这里的摆设与大足院的大差不差,那么她常放在矮几上的油灯应该也在。

果然,她摸到了她的油灯,又轻车熟路地找到火折子,随着清脆的一声,淡黄的光瞬间充斥了这方小屋。

扶疏睡得本就轻,被光一晃,他蓦地掀开眼皮,向光源看去。

只见初月正动作轻缓地将火折子靠近灯芯,这样刺眼的光对她而言是无法直视的,是以,她眯着眼睛略略侧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来正寻找正确的方向。

眸底的杀气在看清她的下一刻便尽数褪去,他看她笨拙地点燃油灯,又将火折子收回匣子,再三确定那火折子里的火完全灭了后,才仔细将匣子阖上。

是她。

这已经是两天里他第无数次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曾被他恶劣对待的初月,如今,就在他面前。

还有机会弥补。

初月做完手头的事情,看向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他面上不变,但呼吸比方才更乱了些,她想了想,走上去摸他的额头。

果然,烫得像个开水壶,他发烧了。

初月拿开手,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生病发烧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是强壮而不可撼动的,也从没想到,有一日他也会在她面前表现得这样……

孱弱。

她熟门熟路地打了盆水来,拧毛巾时她抬头看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心道:“他是因为发烧,才造出来的这方幻镜吗?”

在冰凉的毛巾触及额头的一瞬间,扶疏终于不再装睡,掀开了眼皮。

烛火为她镀上了一圈暖黄色的光,她眉眼温柔,对上他的目光时,还多了几分怜惜。

“你回来了?”他强打精神,揉了揉她的脑袋,“玩儿得开心吗?”

“嗯,开心。”初月敷衍地回了一声,转身擦手,“你发烧了于宵。”

“有吗?”像是要迫不及待滴应证他烧得究竟有多严重,他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又狼狈地摔了回去。

只是点了几把火,就虚成这个样子了吗?扶疏愣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啊。”

初月的动作一僵,脸也跟着白了一个度,扶疏笑过又摆摆手,安抚道:“你别多心,我没说你。”

没说她,是在说他自己吗?

借着油灯的微光,她转头想要看清他,可他挪了挪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他将自己挪进了光照不到的地方去。

她心猿意马地洗着帕子,压着眼皮,缓缓道:“昨日的烟花,很好看,我很喜欢,真的。还有昨天的饭,就是你点的那些菜,也很好吃。”

扶疏呼吸几番,转头瞧向她的背影,听她继续无厘头地这么絮叨着:“还有…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做奴婢的时候,刚搬到大足院,那些姐姐都笑话我,是你帮我解的围,后来,她们莫名的开始越来越喜欢我,可她们说的那些帮了她们大忙的事我从来没做过,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在帮我。”

她坐了回来,在他的若有所思地注视下一点点擦在他的额头,她对上他的眸子,脸上写满了认真,两颊那抹可疑的红晕为她添了些生动的娇俏感。

“宵哥哥,于我而言,你很重要。”

哦……原来她是想说这个。

扶疏鹦鹉学舌地重复她的话:“很重要?”

见她坚定地点了两下头,他又佯装脆弱地捂上了胸口,拿捏着气音虚声求救:“好吧,可是,你很重要的宵哥哥,就快要被烧死了,怎么办?”

不等她回应,他又愁云惨淡地握上了她的手:“要是烧傻了,不记得小月了,小月你要怎么办啊。”说罢,他还煞有介事地啧了两声:“真愁人。”

初月可没有那么好骗,她才不信她认识的那个闻人于宵当真会有这么脆弱,可如今他病着,说不心疼是假的,索性她便拿出哄孩子的架势,依着他的话头认真哄道:“不记得?好办啊,我就继续陪在你身边,让你重新、”

最后那两个字哑在了嗓子里,这种话,从前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可如今或许是着了眼前这厮的迷魂道,什么诨话都敢往外说了。

见她红了脸,扶疏眯起眸子,坏笑道:“重新什么?”

“重新……”她抿抿唇,从不敢说的话,今日,却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了。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难得的坦荡:“重新喜欢上我。”

对于她这样长足的进步,扶疏赞许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初月在他的手底下就像只气球,方才还鼓鼓地,只是被他这么碰了碰,当即即就泄了气,重新做回了那只红扑扑的小鹌鹑。

她想拿洗帕子当借口离开,却被他箍得更近:“小月,额头已经够凉了,不用擦了,”说着,他带着她的手一路向下,贴上了他紧实的胸膛上,又重新换上了方才的那种撒娇似地语态:“但我这身上还是火烧火燎的,怎么办啊小月。”

这话,初月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试图把帕子塞给他,让他自己擦:“那、那你自己、”

“没力气。”扶疏自暴自弃似地把自己摊开给她看,“我现在,废人一个,连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呢。”

见初月拿着帕子立在那里,进退维矩,他继续添油加醋:“小月,你就不担心我烧傻了吗?你想要一个傻丈夫吗?”

“好了你不要说了,”初月磨不过他,有些认命地便将帕子搭在一边,她舒了几口气,附过身来,通红着脸替他宽衣。

从前做奴婢时,这是她每日份内的活计,虽然自从她当上通房后便再也没做过,但肌肉记忆还是在的,是以,扶疏身上这件看上去颇为繁琐的圆领袍,被她三两下便解了去,脱完上衣,她的手悬停在他腹部,犹豫着要不要去碰他的腰带。

一路来,扶疏都是颇为享受地看着她动作,他已经许久没有被她这样精细而周到地照顾过了,本打算立刻运一运功,让身上的那些伤疤再显眼一点,可看她这般踟蹰不前的模样,他眸色一暗,抬手按住了她。

他方才的行径,恶劣吗?

他方才……会否欺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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