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鲲祖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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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驻守在银海石两侧,手持长戟嵬然不动的两位天兵大人,确定他们看不到她后,就蹑手蹑脚地想要往队伍最后面挪。
谁知,当她终于有空向后看时才发现,她的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
方才那场空灵的鼓乐声就是闭阵的尾音,而她就是那踩着鼓点的最后一声进门的最后一个。
她这运气,当真算得上是福祸相依了。
这番心路历程走过一遭,重新面对现实时,银海石前只剩下她以及她前头这位名叫子詹的仙家。
只见子詹将手上的拂尘甩了两下,右手那只摊平的手掌上就多出来了一块白玉牌。
他的姿势拿捏的很奇怪,就像是故意做给谁看似的,可旁边那俩门神又不像是在看的样子,奈川观察过,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子詹就这么托着这块白玉牌信步走近银海石,看似坚硬的石面如同水一般荡开一圈涟漪,将他纳了进去。
宏大而庄严的广场上,就只剩下两位门神,以及手足无措的奈川了。
她梗着脖子努力保持镇定,然而从袖中拿出谢皎皎仙牌时手仍旧抑制不住地颤动。
好在那两个门神依旧嵬然不动地伫在那儿,奈川深吸了两口气,仿照那个叫子詹的神仙的样子,将它高高托在右手,装做轻松地走近银海石。
三步、两步、一步。
奈川闭上眼睛,甚至已经听见了石头那边的人声鼎沸。
她壮起胆子迈开最后一步,却猛然双脚离地,白日飞升似地飘了起来。
隐在广袖中的净土玉琮发出幽暗的紫光。
静坐于纵横枝条间的扶疏骤然睁开了他那双猩红的血眸。
「本有今无,本无今有,
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声声佛偈自头顶银海石上的不知名处发出,如溪流般淌过这偌大的校场,奈川也在这层层叠叠的佛偈声中慢慢安定下了心绪,甚至还有胆子睁眼去看四周的景色。
若她没有看错,此时的她该是被银海石散出的蓝色法力横托着悬在半空。
莫非是她那半仙半妖的身份被这块石头识破了?
可即便被识破,又为什么要让她飞起来?
难道是……要把她从高空抛下来摔死?
想到这儿,奈川蓦然打了个寒颤,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这石头能原谅她年少轻狂,饶她一命。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很疼。
手腕上的那个名叫净土玉琮的镯子像是能感受到危险似的,随着她所在高度的攀升也变得越来越热,到最后就快像一块烙铁一般里,痛得奈川直皱眉,可当她伸出手腕时想要查探时,那镯子竟瞬间凉了下来,样子也和平日里的别无二致。
若非手腕上那圈猩红的血印子,她怕是真要以为方才的痛感是自己的错觉了。
她这么一走神,竟引出了一个浑厚的笑声。
“臭丫头,看什么呢?”
奈川循着笑声,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氤氲出了一团浓重的雾气,细看那团雾气,竟能隐约分辨出一个盘坐于其中的人影。
奈川向着那人影问道:“你是谁?”
“我?嗯……让我想想,”那男人抠了抠脑壳,似是在考虑,半晌后只听他徐徐道:“我叫鲲,是一条鱼,从前,你管我叫我南叔。”
“鲲……鲲祖?”奈川记得听冥王提过这个名字,狐疑地看向脚下散着蓝光的银海石上,“你是这块儿石头?”
没成想鲲祖竟摆了摆手,笑道:“诶,你这是本末倒置了,这石头只是我诸多化身之一,我可不是这块儿丑石头。”
说罢,他的视线向下扫视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什么,大笑着向那处指去:“我记得,霆禹你,才是石头坐化的吧。”
奈川不明觉厉地随着他指的方向向下望去,这一看,生生把她看得头皮发麻。
她从未坐在这样高的地方向下俯瞰,更没有见过这底下如同蚂蚁一般乌乌泱泱跪着的那一片人。
“霆禹,拜见神祖!”
那个被鲲祖指到的花白胡子老头支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热泪盈眶地朝鲲祖行了个大礼。
他本是梵南佛祖石阶下的一块顽石,刚化形时曾有幸见过这位鲲祖一面,不过也只是隔着人群远远的见,他也从未肖想过有朝一日竟真能再睹鲲祖神姿,还得鲲祖亲自指点。
作为此次典仪的主事,也是本次资历与品阶最高的仙人,饶是霆禹也忍不住激动得老泪纵横,更何况是他下首分作两席的仙人以及贵客。
他们从未见过鲲祖,再年轻些的,更是认为鲲祖鹏祖这类神族不过是一种不着边际的传说,是大洪荒时期流离失所的百姓在极度痛苦时为自己捏造的一种信仰,他们期望有这样的神族来救他们于水火,而是事实上他们并不曾存在过。
可这样空中楼阁般的认知理解在见到那看似模模糊糊却实则无比清晰的雾中幻影后,土崩瓦解。
他们,目睹了一场由真神创造的神迹。
而神族是否存在这一议题,终于在争论千年后,由神族始祖亲自出面给出了一个答案。
在听过霆禹老君的参拜后,众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唱和道:“拜见鲲祖!”
鲲祖挑了挑眉,老顽童似的向他们的后脑勺招了招手表示问候,当然,他们一个个俯首系颈恨不得把脸贴到地上,当然是看不到他的回复。
奈川看了看鲲祖,又看了看地上那蚂蚁大小一样密密麻麻的点点,只觉得稀奇。
她从没接触过所谓的“礼数”,只知道跪一个人就代表那个人的地位高于自己,而这样多的人都来跪他,那么,她面前这个鲲祖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再看向他时,眼中便多了些崇拜的光。
而被她久久注视着的人,此时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到了下面一个鹤立鸡群的人的身上。
不知何时驾临的扶疏,正修身站在观礼席上,一席月缎黑袍将他很好的隐于宾客之间,可当他被人注意时,又是让人移开眼神的存在。
他没有随他们一起跪拜,甚至连那种该有的仰慕、崇拜、惊叹的神情都没有,他带着那张几千年如一日的冰山脸伫在那儿,像桀骜不驯的狼,飞遁鸣高的鹤,只影孤行的鹰。
眼神相接时,扶疏压下眼皮稍稍颔首,当作是他给予特殊关注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