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闻人于宵,你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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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闻人于宵,身处黑暗囚笼。
她以为只要为他打开囚笼,带他远离黑暗,一切都会不一样。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给自己的心加了一道囚笼。
——殊途同归。
奈川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了这么一个词。
她很想扇他一巴掌,还想再骂他几句,骂他的想法狗屁不通,骂他怎么敢对她粉饰太平。
可耳后的腾文实在太疼了,疼得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听音螺也随着最后一声嗡鸣彻底报废,五感尽数作废,连视线都变得昏暗。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灵光乍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率先垂范。
九霄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她倾身贴了过来。
以吻封缄。
唇齿相依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像是瞬间被抽干力气,他木头似的僵在原处,不敢乱动,只是实心实意地感受着她,感受她软糯的樱唇,感受她口中鲜甜的味道。
在这种事上,奈川从来不是宣战的那个,得不到他的回应,下一步该干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只好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紧紧贴着他,想着大不了过一会儿装晕。
好吧,她有些后悔了。
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和他好好学一学这种事,起码现在不会这么尴尬。
这样想着,意识越来越混沌,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必装,她好像真的要晕过去了。
耳后烧灼的痛感戛然而止,思绪不受控的缓缓跌入万丈深渊,她无意识地伸手去抓面前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微光透过指缝打在她的脸上,暖融融的,有风自耳畔吹过,来不及惊讶于自动修复的听音螺,她看着面前愈加刺眼的光芒,难耐地闭上了眼睛。
疾风吹动着衣袖猎猎作响,她勉强在这呼啸着的狂风里稳住身形,用衣袍抵住飞沙走石,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个缝隙,四下逡巡。
除了黄土再无他物。
这是哪儿?
呼号的凛风终于有缓和的趋势,在空中盘旋的沙砾石块也掉回到地上,视线愈加明朗,奈川迎着光亮抬头望去。
东方,火轮升腾。
西方,月牙初上。
同一方天地,日月同辉。
她记得朝露曾经提过,日月同辉,天地共存,阴阳相隔,背离乾坤。
这大约是什么人使出的一个阵法,而她刚好处在阵眼的位置。
奈川正想运功脱离此阵,抬手的同时,残风戛然而止。
她的动作也随之停在半空。
黄土之上满是龟裂纹路,纵横交错间,竟隐约呈现出一些符咒式的纹样。
像是有什么人用重剑挥就,一撇一捺都深埋厚土之中,而执剑者,该是一个有着雄浑内力的巨人,才能做到用剑如笔,笔走龙蛇,没有丁点儿失误的地方。
她轻身跳出这些裂痕,跃到目力所及处最高的一块石头上,向下俯瞰。
这个符文,好像有些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细想究竟是哪里熟悉,远处掩藏于黄土间的那一点黑灰吸引了她的目光。
世间有些事总是那样奇妙。
奈川定定地盯着那一点看了许久,而后毫无犹疑地跃下石台,她先是十分沉稳地缓步向前,眼看着那个黑灰色背影越来越近,她终于再也耐不住性子,摆起胳膊飞奔起来。
即便是在这样崎岖的土地上她依旧能做到步履轻盈,一袭红衣被劲风吹起,如双翼般飞在她身后。明明是这样短的路,她却跑了这样久。
久到当她气喘吁吁地立在他背后时,她甚至都快忘了,她是为什么跑来到这里。
奈川惹出动静实在太大,打坐入定的玄衣男子被她惊动,他愕然回首,眼神交汇之际,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狠狠震了两下。
只一眼,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其实也不算奇怪,毕竟她跑过的,是六千余年的岁月。
而脚下的这篇符咒,正是闻人于宵在六千年前开启的,愚天阵法。
她好像误打误撞地,来到了她不曾参与过的,他的岁月里。
或许是因为千年后的奈川变化实在太大,闻人于宵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惊疑之中,而奈川已经缓缓蹲到了他面前,纤指细细抚过他瘦削的面颊。
他现在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他本就瘦,如今神魂被阵法吞噬,损耗殆尽,双目深陷在眼眶里,面颊也凹了下去,活像具徒有皮囊的骷髅。
他明明都已经这样狼狈,可为什么看向她的那双眼睛,仍旧那样清明。
他有着这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她喜欢极了。
当真,喜欢极了。
她痴痴地笑着,指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眼睛上摩挲着,而后是鼻骨,唇角。
闻人于宵就这样茫然地看着她笑。
看她笑着笑着,一行清泪不期然地从她的眼角滑下。
然后是两行、三行……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在他仓皇的眼神里,崩溃大哭。
她哭得声音好大,大到整个地面都在颤动,闻人于宵从未见过她这样,他手足无措地抱她入怀,轻手拍慰着。
“小月,别哭了。”声音无奈又宠溺,千年前那个让她沦陷了一次又一次地怀抱,终于再次为她所有。
虽然稍显硌人。
但她又哪里舍得离开。
听着怀里的嚎啕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闻人于宵慢慢停了手,须臾后,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这愚天阵当真能制造幻境,惑人心智。”
听他说这话,奈川在他怀里很不服气的轻哼两声:“我觉得我在惑你心智?”
话落,她美眸一转,就依他所说,七手八脚地攀上他的肩膀,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再腾出一只手,用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打圈儿,掐着嗓子娇娇问道:“那你看我这样诱惑你,你可还受得住?”
面对奈川的撩拨,闻人于宵像是老僧入定般,拧着眉心,眸色沉沉地盯着她,“你不是小月,你想做什么?”
“我不是小月?”她歪着头咂摸片刻,又糯糯地点了点脑袋,“我确实不是小月,起码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月,至于我想做什么……”
她抬手将他蹙着的眉头一点点抚平,闻人于宵这才看清她的眸子。
那是一弯蓝色的浅瞳,还泛着水汽,里面星河鹭起,银河璀璨。
樱唇微张,他听她说:“我来陪你啊,闻人于宵,你……你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