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蒸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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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源源不断的伤员从前线送过来。
现场的惨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先前在后勤军见到的景象，和此刻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临时搭建的救治区中。
一个个受伤的士兵躺在铺着行军布的草地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不停落泪。
嘴里不停在呼喊着自己的娘亲。
低头看去，他手里提拉着几乎快断掉的小臂。
皮肉之间仅剩最后一点粘连。
在面对军医当机立顿的截肢行为，他一边哀求，一边认命般合上眼眸。
惨叫声此起彼伏想起。
前锋冲杀，大挫瓦剌。
大明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谱写出了精彩的战役和辉煌的胜利！
只是风光过去，凯旋的荣耀逐渐消散。
这些士兵往后还如何去生活呢。
不少都是家里的独子，家里本就没有什么钱粮，来参军就为了挣点军饷补贴家用。
现在这种缺胳膊断腿的样子。
回到家中，什么忙都帮不了，就是累赘。
不少士兵在发现自己重伤或者严重残疾之后，甚至会选择让军医给他一个痛快。
如此一来，至少还能为家里争取到一笔抚恤。
让家里人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他们做不到拖着这样的身躯回去。
哪怕让自己父母得知自己战死，也比现在这样让父母黯然神伤，给家中徒增负担强！
朱瞻墉站在人群之中，每分每秒，都有伤员一口气没咽住，当场死去。
出军时的沸腾感消退后。
士兵们的惨状让朱瞻墉真正感受到了战争是何等恐怖的洪流。
普通人在这其中，是如此的渺小而无力。
朱瞻墉自问，现在自己到底能为这些伤员做些什么呢。
他仔细看了一下。
大明的军医医术远超他的想象。
本以为古代的医术可能都不太行，尤其是这种外科方面。
没有想到，军医不仅有用于止痛的草乌散，同时还有曲针用于对伤口进行缝合。
尤其是前线这种地方，这些本领是军医的基本技能。
就在这时，朱瞻墉看见了对面一个受伤的小领头，正伸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壶酒，咬牙倒在了伤口上。
朱瞻墉神色一怔。
这能消毒？
据他所知，军中这些所谓的烈酒，实际上也就十来度。
要用来消毒，收效甚微。
他旋即意识到，自己除了帮忙抬伤员以外，或许可以提供一点其他的帮助。
比如将这些酒进行蒸馏，产出可以消毒杀菌，清创处理伤口的酒精。
就算度数达不到特别高，但也聊胜于无。
瓶瓶罐罐之类的，当初在随军后厨的厨具中他都见过。
他在后勤军待了这么久，自然都知道有什么物资。
很多清单都是他亲自清点过目进行验收核查的。
朱瞻墉想及于此，立刻行动起来。
抵达后勤军驻扎地带。
恰巧和周彪碰面。
“瞻墉老弟，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难不成又把你给调回来了。”
从一旁路过的田行冷笑道：“我看是在前军太害怕了吧？”
朱瞻墉没有理会田行，而是神秘兮兮拉着周彪来到一旁。
“周大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周彪神色一愣，“怎么帮？”
朱瞻墉伸手握住周彪的肩膀。
“周大哥，我需要……”
朱瞻墉将蒸馏所需要的器具都描述了一遍。
周彪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瞻墉老弟，你要的这些东西我都能给你找来。”
“唯独有一点不太行。”
朱瞻墉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什么？”
现在人命关天，消毒到位的话，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之上，伤员存活率也能有所提升。
自己无法上战场，可是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
哪怕能少死一个人都好！
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更多的大明士兵活下去！
周彪解释道：“酒！”
“大军中的酒都是严格管理着的，可以拿，但是后面清点肯定会发现缺漏。”
“瞻墉老弟你需要这么多的酒。”
“一旦拿了，事后追查起来会很麻烦。”
“私拿军酒，之前就有人这么做过，被悬挂在军中足足三天。”
“你要的这么多，被查出来肯定会掉脑袋的。”
“老弟你给我透个底，这是打算做什么？”
朱瞻墉看向周彪，就冲周彪愿意爽快帮忙的份上，他没有隐瞒。
在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表述了一下之后。
周彪感觉自己脑袋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
他没读过什么书，不明白朱瞻墉阐述的这些理论。
只是最后他算是听明白了。
只要让这些酒烈度提升，就能做到杀菌消毒。
规范消毒的话，医用器具使用之后也不会造成交叉感染。
本身感染风险也能有所降低。
周彪攥紧拳头。
“瞻墉老弟，这件事情我帮了！”
“你不用担心，出了任何麻烦，责任我来担！”
“我都这个岁数了，没有妻儿，当兵这些年，就盼着能够死在战场上。”
“可惜混着混着，反而当起了后勤军，彻底和前军无缘。”
“只要老弟你这个方法可行，能救下这些新上阵的孩子，我这条命不足惜。”
朱瞻墉眼中透着感动。
他知道周彪之所以没有妻儿。
其实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腰部中了一箭，伤及到了生育功能。
周彪自知自己没能力。
也不想耽搁好姑娘的一生。
所以就一直从军。
每次得到的军饷，全都给了他老家村里的贫苦人家。
大家围坐在篝火边吹牛的时候。
每当周彪开口，大家都会安静下来，很认真地听着。
因为周彪的嘴里会给大家普及军中的许多真人真事。
这可都是身为一个老兵最宝贵的生存经验！
朱瞻墉这边很快找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空地。
周彪把对应的器材搬过来后。
很快一个捡漏的蒸馏器就此诞生。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将酒加热成蒸汽。
冷却之后进行收集。
反复几次，就能得到高度的蒸馏酒。
第一次蒸馏出来的酒，朱瞻墉还特地给周彪倒了一杯。
这种酒刚刚合适，度数稍高，入口最佳！
“周大哥，我知道你好这口，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