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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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开始时热血激昂，结束时异常平静。
胡瑕咽了口唾沫，看向走回来的唐赛儿。
唐赛儿神色不起丝毫波澜。
胡瑕忍不住问道：“村民死了，你不难过吗？”
“他们不是你们的教众？”
唐赛儿微微一笑：“他们当然是白莲的教众，更是寨子的一份子！”
“为无生老母献出生命，这是大家的夙愿，有什么问题吗？”
胡瑕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向死而生的组织，这太恐怖了！
他甚至不敢当着朱瞻墉的面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如若今日来犯的不是贼人，而是朝廷官兵，那唐赛儿等人难不成也要如此对抗吗？
朱瞻墉眼神微动，透过胡瑕顾虑的目光，隐约觉察到了对方所想。
其实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他当初的建议，只能保证白莲教不会主动跳脚造反。
可要是朝廷发现了这里，并派出官兵前来清剿。
到时候军队到来的速度将会让这些村民难以及时反应，更别提对抗了！
唐赛儿轻声问道：“圣子，这场战斗你认为怎么样？”
朱瞻墉眼神一凝，从战绩上来说，这场战斗毫无疑问是大胜！
付出这么少的代价，全歼一处占山为王的匪帮！
放眼其他寨子，只怕没有一处能够与这里相比。
他的心中也生出几分担忧。
白莲教的战力来源于信仰所带来的无畏！
这种无畏放在军队之中是无比可贵的存在！
士兵打仗，很多时候需要多种不同的激励方式。
要么许以利益，要么拿捏心性，刺激战意！
这对士兵的信念和带兵者的能力都是不小的考验！
白莲教却是截然不同，他们的信仰坚不可摧，自始至终存在！
不需要人从旁多加鼓励，他们的无畏能够时刻存在于心！
要是从这些疯狂的教众之中挑选出一批精锐进行训练。
他可以肯定，将来会有一支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军队出世！
他的内心陷入纠结，眼下这股力量就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用得好，在关键时刻可以成为自己的杀手锏。
可要是自己玩脱了，让白莲教失去了控制，甚至最终促使白莲教和朝廷走向了对立面。
到时候麻烦可不小，自己在这边已经不是第一次露面了。
倘若之后双方发生冲突，说不定还会将他给牵扯进去。
朱瞻墉应付了唐赛儿一句后，唐赛儿就前去为死去的所有人施加所谓的悼化！
通过悼化来成功引领魂灵回归无生老母的怀抱！
夜深之时，寨子又恢复如常。
为了欢迎朱瞻墉等人的到来，寨子里的村民特地举行了欢迎宴会！
大家有说有笑，一片喜乐，似乎早就将白日的厮杀全都抛之脑后。
宴会散去时，胡瑕和朱瞻墉来到了寨子特地安排的一处民居歇息。
胡瑕正要准备说点什么时，刚进屋的朱瞻墉指了指墙壁。
胡瑕见状，无奈叹了口气。
朱瞻墉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
胡瑕苦涩一笑，他还真的想让自己就此失忆！
这些冲击性的记忆现在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迟迟挥之不去。
就在两人准备休息时，一道倩影出现在了门口。
胡瑕在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时，本能警觉。
随着门被叩响，朱瞻墉躺下的脑袋一转：“谁啊？”
门外声音传来：“圣子，是我！”
胡瑕下意识看向朱瞻墉，手已经搭在了刀把上。
朱瞻墉坐起身来，手微微虚按，示意胡瑕不必紧张。
他打开屋门后，径直走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为唐赛儿覆盖了一层轻纱。
唐赛儿又换了一身白洁的长袍，她撩起耳发，轻声道：“圣子，可否共赏月色？”
朱瞻墉点了点头：“我正好也睡不着，陪你走走吧。”
唐赛儿的脸上浮出笑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胡瑕本来要跟着出去的，但看见朱瞻墉负在背后的手朝他摆了摆。
他顿时明白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他该参与的！
乡间小路上。
朱瞻墉打破寂静开口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老庵主已经走了，你打算往后留在庵庙之中，继续维持教内秩序？”
唐赛儿露出思索的神情：“圣子觉得白莲教现在这样好吗？”
朱瞻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反问道：“有什么不好吗？”
唐赛儿脑袋轻轻摇了摇：“现在的白莲教太脆弱了。”
“对付一群贼人都如此吃力，往后我们要是被官府盯上怎么办。”
“圣子应该知道官府一直都很痛恨我们白莲教。”
“过去老庵主就曾多次叮嘱过，一定不能在朝廷面前暴露身份。”
“可我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朝廷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我们，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和这些山贼土匪一样打过来！”
朱瞻墉的心中涌出不妙的预感：“倘若朝廷的兵马打过来，你怎么办？”
他现在想知道唐赛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这个选择也将决定今后的一切！
唐赛儿微微摇头：“我当然不希望和朝廷发生正面冲突，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朝廷可以重新认识白莲，理解白莲！”
“我们不求朝廷对我们有所信仰，但只求我们能够求同存异，一起发展！”
“佛道尚能在大明的土地上安家，我们白莲为何不可。”
朱瞻墉眼神微微松缓，唐赛儿的回答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他起初以为唐赛儿可能会坚决选择反抗！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只能狠下心，提前让朝廷觉察，端掉卸石棚寨！
唐赛儿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自然会选择共存之道。
可站在朝廷的角度上，民间有一股组织的信仰比皇权圣命更能号召百姓，影响百姓的举措！
这对于君主权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朱瞻墉并不觉得两者有共存的可能性，加上白莲教恶名在外，哪怕现在有所不同，可谁又能给出保证！
他开口提议道：“唐赛儿，如果你可以选择随我一起离开，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