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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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前的空地上,总有小孩儿拿着香点小鞭儿玩。
胖子抢了一个小胖子的鞭炮,点了根烟,一个一个的扔着玩。
在另一个世界,主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过年再也听不到鞭炮的声音,闻不到硫磺在空气中残留的味道了。
胖子斜叼着烟:“不许哭,待会儿哥带你买地老鼠,还给你买穿天猴。”
小胖子噙着眼泪:“你说话算数?”
胖子郁闷的直接掏出张1块钱的“大票”在他眼巴前晃:“这下总放心了吧?”
地老鼠,就是红色的、绿色的条纹纸包裹起来的,点着了一边发出红颜色或者绿颜色的光,一边旋转的炮仗。
胖子在另一个世界小时候就曾经干过一件大事:他把整板的地老鼠一起给点着了,结果四处乱飞,从楼上飞了下去,落到一个小姐姐的丝袜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父母赔了人家丝袜,还顺便请他吃了顿竹笋炒肉!
胖子领着小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豪横的来到小卖部,然后指着门口放着的鞭炮说:“小鞭怎么卖的啊?二毛一,一百鞭?成,这个、这个、还有那两个,我全要了!”
然后在一帮小屁孩羡慕的眼神中,和小胖子一人一个,十分公平的放地老鼠、放穿天猴。
另外还买了3个大雷子,就是黄纸包裹的,保温杯那么大个的巨型炮仗,然后呈品字形摆在马路中间,把念儿给捻在了一起。
刚要点烟,就让一个带大盖帽的叔叔给摁住了。
胖子一见他乐了:“怎么是你啊姐夫。我雨水姐最近还好吗?”
这位警察叔叔就是何雨水谈的那个对象。
说起来胖子和傻柱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可是跟何雨水的关系居然不坏。
雨水在纺织厂上班,住职工宿舍,胖子也给去送过两回吃的,顺便把房钱给人家。
那次去的时候,这叔叔也在,所以俩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警察叔叔也很郁闷:“你有钱烧的啊?7毛钱一个,你一口气买仨?”
胖子眼神躲闪:“我想着蹦蹦晦气……”
“多大的晦气要花2块钱啊?我那有枪!要不你上我那蹦去?”
“不了不了,大过年的,就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我这就去退了、就去退了。”
天上下起了雪,起初只是细细的雪粉,被风卷起来密密的往人的脸上、身上砸。
胖子静静地站在雪中,雪下的愈发的大,风却渐渐变的细小,雪花便全涌到了胡同里来,不一会儿屋檐、道路、台阶都被雪给覆盖。
整条胡同也逐渐跟天空融为一体,仿佛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1965年的除夕,胖子又和家人们一家团圆了。
大年初二这天,胖子如约来到了李副厂长家里。
李副厂长的岳父家住南门,紧挨着第七军医院。
5层的大楼房!每栋楼有3个门洞,每个门洞里住着3户人家。
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独立的厨房和厕所,是这个年代、甚至是90年代初,家家都羡慕的好房子。
胖子领着赵老二拾级而上,找到3楼1号这家,轻轻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李副厂长就打开了门,看见他们两个,满面春风的先道了一句:“新年好。”
赵老二受宠若惊,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胖子见状只能给他当嘴替:“感谢您在过去一年的关怀和引领,您是个有风格有作为有境界有才华的好领导,在新的一年……”
进了门,就听见一个老者说到:“好一个有风格有作为有境界有才华啊,李怀德啊,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这位老爷子应该就是李副厂长的岳丈了。据说也是个级别很高的领导。
李副厂长在他面前那叫一个温良恭俭让:“爸您教育的是。在新的一年,就借我这位小兄弟的吉言,努力做到这四有。”
李副厂长看胖子是越来越顺眼,走过来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岳父介绍说:“爸,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淮扬菜的大师,他叫陈康。”
李副厂长的老丈杆子闻言惊讶的看了胖子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
跟随李副厂长来到厨房,也见到了他的老婆还有岳母。
李副厂长的老婆长的上下一边粗,像进口荷兰猪……咳咳,难怪他会在厂子里勾搭刘岚,外加垂涎秦淮茹的美貌了。
她们正在炸果子,就是北方过年常吃的用面挽成一个结,里头搁白糖,然后炸出来的一种小零嘴。
其余的还有等着凉拌的海蜇头、熬好了还没切的皮冻、以及一个长城牌的糖水梨罐头、一个军绿色的红烧肉罐头!
这两个罐头,绝对是这个年代的奢侈品。不单单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都是定向供应,商标纸上印着“中国食品出口公司监制”的字样。
比起赵老二的唯唯诺诺,胖子就显得从容的多。
搞清楚了李副厂长岳丈一家的口味,胖子今天做的菜就以咸香口为主。
那个红烧肉罐头直接用菜刀从中间砍开,完了倒进炒好的白菜里加水烧开了,再加一把粉条,猪肉炖粉条就算有了。
新鲜的肉品质极好,胖子直接用平刀法切片,再用直刀切成细小的肉丁,每一粒切的都跟石榴粒大小。既所谓的“一刀不剁,琐碎切之。”
这就是淮扬菜对狮子头的要求,不能上菜刀剁,更不能用绞肉机。
狮子头这道菜真正的功夫还在调味上,必须加高汤上劲。
胖子今天拎了两个布口袋,里面装了好些个瓶瓶罐罐。李副厂长好奇的问他:“这都是你提前准备的?”
胖子点了点头:“就拿这罐高汤来说,是用猪大骨、老母鸡、老鹅、还有火腿等材料用文火慢炖8个小时吊出来的,是狮子头这道菜的鲜味来源。”
这些材料就是过年前他跟赵老二给人家做席的时候攒的。
讲究骨为汤底、鸡为清鲜、鹅为浓香,这样熬出来的高汤才层次分明。做出来的狮子头才能香肉醇厚、清鲜怡人、肥而不腻、瘦而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