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呓语、浮光、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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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初临，究竟是梦境照进了现实，还是现实糅合了梦境。
入目之内尽是黑暗，身体没有任何实感，大脑却依旧能正常思考，矛盾的破碎感，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点缀的幻梦。
杨永燃醒了，准确的说是他的意识苏醒了，超负荷的使用权柄，让他的神魂自我保护式的陷入沉睡。
他的意识在两天两夜的昏睡之后才恢复，这段时间里他能感受到外界的身体被人定时进行治疗，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次战斗，点燃神血，毫无保留的战法，如果没有秦馀的生命权柄支持，这种程度的重创反噬，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无法补回缺损。
这片不知名的空间中，神魂与身体已经断开了链接，骤然感受不到身体的实感，让杨永燃有些无奈。
“所以，我的神魂醒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整个空间只剩他一人，行走在神魂所处的空间，这里仿佛无边无际，找不到尽头，这样的环境让人烦躁至极。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杨永燃感觉到了疲惫，那是灵魂上的疲惫和折磨，没有任何变化的空间，只剩他一个人盲目的行走。
他，找不到出口，权柄冲入黑暗中，也掀不起任何波澜，更感应不到任何的生命波动。
“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把我关死在这里?”
杨永燃在黑暗中坐下，地面没有实体，只有一种漂浮感，像是坐在了虚空之中。
这个空间，多半是某种存在把他的神魂拉了进来，他只能试试能不能和对方沟通。
这片空间他感觉根本就走不到尽头，对方如果只是想他死，以对方能够拖曳神魂的手段，何须用这种麻烦的方式，直接给他秒了不香吗。
“也有可能，是想让空间里的人在无尽的黑暗里，孤独到发疯后死去，真是黑暗啊，不知名的老六。”
杨永燃发誓，只要能出去，以后再也不给自己失去意识的机会，这片空间，待久了真的能把人逼疯。
“哗啦啦……”
不知道坐了多久，杨永燃对时间概念都快要模糊了，这时在黑暗中传来一阵金属物碰撞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无比刺耳，让他一瞬间惊醒。
“这是？星河？”
不断响起的碰撞声，越来越清晰，杨永燃看向远方的黑暗。
瑰丽的星河在黑暗中显现，美中不足的是，无数弥漫着黑雾的锁链，自星河体内延伸而出，没入黑暗的尽头，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被无数枷锁束缚的星河。
“痛……苦……。”
直达灵魂深处的呓语直入杨永燃的心底，映入眼中的星河掀起剧烈的浪潮，星光氤氲的星河中心，有一个看不清形态的庞然大物，正在痛苦地挣扎。
扎入星河中央的无数枷锁被引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随着中心处不知名生物的挣扎，枷锁上的黑雾剧烈涌动，顺着枷锁流入星河，逐渐遮掩了星河的星光。
“复……仇……自……由……给……你。”
即将被黑雾掩盖的星河剧烈翻腾，呓语再次在杨永燃的耳边响起，神魂出现了短暂的恍惚，让他的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星河中心。
一张模糊的人脸只能见一只虚弱的眸子，绿色的瞳孔，混乱、无序，莫名的力量，直接自星河冲出，砸中了他的神魂之身，随后其迅速的被黑雾淹没消失在黑暗深处。
“我！@￥%？”
这是一尊神明，这熟悉的痛感和莫名一致的粗暴行为，让杨永燃瞬间笃定这是一个困在星河中的神明，人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这不是传承，居然没有开启，是怕我承受不住吗，祂到底是谁。”
躺在病床上的杨永燃坐起了身，这是一处干净的单人病房，看着床头柜上冒着热气的水杯，照顾自己的人应该才出去不久。
他摸着自己的眉间，在那股力量砸中他后，神魂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出了黑暗空间。
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恐怖神力在他的眉心蛰伏，没有任何关于祂的信息，这并不是传承，更像是力量的赠予。
“复仇、自由，祂是想我帮他打开至暗的枷锁，获得自由后向至暗复仇吗？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不过我会尽力的。”
杨永燃感受着眉心中的力量，还不清楚是什么能力，但体内的神力没有出现排斥，显然对方的力量层次极高，至少和那三位是一样的。
从祂的只言片语中，杨永燃大概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去帮一尊神明，打开能够束缚祂的枷锁，还太遥远了。
对方馈赠的力量，还有最后直接被淹没的身影，显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且对方与至暗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等他足够强大，再进入那片空间中解放那尊神明。
“咔哒。”
“永燃，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病房的房门被打开，姜绾绾带着徐骊邑和秦馀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沉思的杨永燃，眼底闪过惊喜，快步走到病床边看着他。
“你可算醒了，那些老头子可是一天问八遍，生怕你出点事儿。”
“大佬，你可算醒了，我就说我一天来三次，怎么可能治不好。”
“嗯，刚醒，谢了。”
杨永燃看着眼前三人眼中的关切，温和的开口道谢，虽然相处时日甚短，但几人本就年少，又是并肩作战相互扶持过的神眷者，已经算是有了不错的交情。
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成为朋友，有些人，天天共事也只能是路人。
就像姜绾绾与他初见，就义无反顾的决定跟着他去斩神，对他也信任至极。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也是缘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妙不可言。
“我想组建一个神眷者组成的队伍，绾绾已经加入了，徐骊邑、秦馀，你们有兴趣吗？”
杨永燃直接向着二人发出了邀请，在青阳市的时候他认为秦馀不符合要求，且没有一个坚定的立场和决意。
但秦馀在之前的战场上，面对大夏的危机，这个纯辅的神眷者，没有任何退缩，更没有临阵脱逃，一直在支持着他们三人的战斗，他怕死，但不是没血性。
“啊，我，我也可以吗大佬！”
“我没什么问题，绾绾跟我说过了，跟着你去斩神，听起来就很刺激。”
秦馀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在青阳市的表现让对方很失望，没想到这次也能受到邀请。
徐骊邑则是爽快地答应了杨永燃，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极为危险，守在帝都那些怪物并不会自己消失，不如跟着这个强大的队伍去经历血与火，为人类争取生存之地。
“欢迎你们的加入，在我的队伍里，我死之前，没有人能伤害你们，这算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队长，呜呜呜，我太感动了，腿太粗了。”
“秦馀，你别跟个娘们一样出去丢咱们的脸。”
“我信你。”
杨永燃对着自己的同伴作出承诺，至暗降临之后，自己失去的人和物太多了，他不想在日后失去同伴，让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只剩他孤身一人。
“秦馀，虽然你的能力不太适合战斗，但你依旧是被神选中的人，希望你不要让那些逝去的神明失望。”
“队长，放心！我不会像之前在青阳市那样了。”
秦馀向杨永燃承诺着，他不会再那么畏手畏脚了，他已经看到了大夏面对着怎样残酷的局面，他身为神眷者，不站出来，光是他爷爷就能抽死他。
“我们的队伍叫什么名字？你定一个。”
姜绾绾注视着面前的少年，自从遇到他之后，许多事情她都已经习惯征询他的意见，以他为主，这种绝对的信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源自何时。
徐骊邑和秦馀也期待的看着杨永燃，他们的队伍虽然只有四人，但是阵容简直豪华到爆。
四人皆是神明传承者，姜绾绾元始天尊至高传承、徐骊邑宙斯至高传承、秦馀的伊西斯传承治疗能力也是极其强悍，燃烧神血的伤势都能遏制和治愈，加上三至高神传承者的队长杨永燃。
这种顶配队伍，必须有个上档次的名称作为队名。
“你们这样期待地看着我，压力还挺大的，我们的队伍就叫作浮光吧，遗光之下，夜色之内，我们是浮游而上的光，迟早会刺穿天上的黑雾，斩下至暗的头颅。”
“蛮不错的诶，队长。”
“队长，你很有格调啊，通过。”
“很不错。”
众人对浮光这一队名都没有什么异议，他们加入浮光，不就是像杨永燃所说的那样吗。
斩下至暗的头颅，将光明重新还给人类，这是他们的愿望，也是他们的信念所在，即便这是需要赌上性命，才能踏上的道路。
“对了，队长，我有事得告诉你，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是老徐让我转告你的。”
徐骊邑突然开口，她和同样有些担心的姜绾绾和秦馀各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她们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杨永燃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他对诡秘和秽魔那近乎偏执的杀意，她和秦馀都从姜绾绾那里明白了是为什么。
“没事，说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队长，临江市，沦陷了，根据传回来的情报，无人生还，是一大群古革巨人做的。”
“是吗，这样啊。”
杨永燃脸上的微笑褪去，双手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一脸的平静，但赤金色的双瞳中有恐怖的神焰翻涌，悲伤的情绪压抑在了眼底，充满压抑的神威不受控制的在身上散溢。
临江市，那是他的家，也是和父母留下无数回忆的地方，是他无法割舍的地方。
没有护住父母，现在连曾经的住所，都这样没了，成为了过去，那些该死的杂碎，到底想夺走他多少回忆。
“等你康复，我们陪你杀过去。”
“队长，有事直接吩咐，咱们这阵容，直接打穿。”
“队长，我随时准备跟你去大闹一场。”
姜绾绾将手搭在了杨永燃紧紧攥着的拳背上，温柔地将他散溢的神威敛去，坚定的看着他，准备陪他杀向临江。
徐骊邑和秦馀也直接作出回应，表示队长只要想，他们就陪着他直接冲回临江市，杀那些杂碎一个底朝天。
“肯定是要杀回去的，不然怎么跟他们交代，等我完全恢复吧，又少了一样可以挂念的东西，临江市的杂碎，应该准备好被清算了吧。”
杨永燃微笑着，收敛了气息，像是爆发的火山突然归于平静。
他恨，但是他不能失去理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以不在巅峰的战力状态，鲁莽的带着同伴冒险，是对整个队伍的不负责。
大家看着杨永燃，都能感受到他强颜欢笑下的悲伤，他们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坚定的支持他。
“绾绾，福金和雾尼回来了吗？”
“它们昨天回来过一趟，带回来不少信息，现在应该又去远处的城市搜集信息了，它们让我告诉你，会努力寻找克系神眷者的踪迹的。”
“知道了，也是辛苦它们俩了。”
福金和雾尼两只渡鸦在大战时就被杨永燃安排自由行动去了，看来它们是自觉的去收集情报了。
两只渡鸦与他共享视野和通讯的范围在传颂境界后在二十公里左右，现在杨永燃的感知内已经没有它们的气息，说明它们已经飞出了很远，希望它们能带来一些惊喜。
“该去理事院看看了，那群老头子答应我的事情还没给我兑现呢，你们要一起吗？”
“好，姜家那边不需要我。”
“秦家没我什么事，就跟着队长你去吧。”
“我去季煌元首那，他说你醒了就让我去叫他，他想亲自来见见你。”
对于徐骊邑口中的季煌要来见他，杨永燃有些诧异，他有不认识对方，但也没多想，见了就知道了。
起身下了病床，带着姜绾绾和秦馀，他准备去找理事院的老人们兑现条件，他需要及时了解全国局势，制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神眷者的寻找也要提上日程，觉醒者中的异类也一样得找。
“希望古革巨人能经打一点，别让我几下杀光了。”
杨永燃走在楼道间，抚摸着眉心，感受着还摸不到头绪的力量，心底满是对古革巨人的杀意。
从神眷者中挑选强者，寻找最强的异类觉醒，他要组成一支真正有潜力斩落神明的浮光小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