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佳琪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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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9月29号，星期二，小雨。

宋佳琪又失踪了！

原来她生活得不幸福！心情实在不好了，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出去透透气、散散心，谁都能理解。

可是自从我们两个谈恋爱以后，就没有什么不开心了。我们每天都过得充实、快乐和满足。她自己也说过，自从有了我，她就真正拥有了爱和幸福。

为什么她又跑了呢？跑去哪里了呢？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她为什么要玩儿失踪。我反思了无数遍，最近确实是一句错话没说，一件错事没做过。

九月十八号晚上有一场演出，从学校门口碰面开始，她就一直陪在我身边。除了我站在舞台上的那一个来小时，她要么抱着我的胳膊，要么拉着我的手，就跟粘在一起了一样。甚至是上厕所的时候，都是一个在里面，一个站在门口等！

吃夜宵的时候我们都没喝酒。可能是前两个月巡演的时候喝的太多了，最近她一喝酒就头疼，而且她的酒量也明显下滑了很多，一喝就醉，一醉就断片儿。我们相互鼓励，相互监督着正在戒酒，这是我们一起戒烟以来，又一个伟大的决定！

依然是我骑着她的摩托车，送她到楼道口。依然是紧紧地拥抱了很久，深深的吻过之后，她又亲我的脸，我也亲了她的额头。手拉着手，约定好第二天上午我在家等她。这个周六的活动，是带着她的两个干妹妹一起去打台球。

谁知道她说跑就跑了，毫无征兆，也没留任何信息。

十一天来，几乎找遍了北京城的每个角落，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我们给她外府的亲戚朋友挨个打了一遍电话，也是踪迹全无！

早晨，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惊醒。没心情吃饭，更没心情赏雨！骑上自行车继续出门转悠，盼望着在某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地方，能发现她的踪迹。

临近中午，宋佳琪的结拜小妹张洁给我打来传呼，问我在哪里，她要过来找我，和我一起满北京城的搜寻宋佳琪的踪迹。

中午简单吃了一点，我们站在北海的边上，看着雨滴飘落在水面上，还没有激起什么反应就已经融入其中。

张洁问道：

“孟斌，你知道，我不爱瞎打听。我对姐姐了解得并不多，你能给我讲讲她吗？”

“想听什么？”

“你知道姐姐的身世吗？”

我示意张洁收起雨伞，陪着我一起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给她讲起了我所知道的宋佳琪的出身。

宋佳琪属虎，比我大四岁。

一九七四年七月十八号，阴历的六月二十九，下午六点左右，宋佳琪出生在济南。

那是入伏的头一天，本来上午还是热得出奇，可下午的一阵大雨，却让空气凉爽了许多。人们都说这孩子好福气，没有这阵雨，怕是孕妇在这么闷热的天气里挺不过去。

事实却根本不是那样，宋佳琪并没有什么好福气。

父母是从北京一起下乡插队来到的济南。原本就已经私定终身的他们，受到组织上的照顾，顺利成家并生下了宋佳琪。

爷爷原来是医院的一个主任医师，在她出生的几年前不幸惨死。奶奶忍受不了对爷爷的思念，和病痛的折磨，也上吊死了。

外公原来是一名军官，复员后安置到炼钢厂，当了一名普通的炼钢工人。不幸的是，几年前也死了。姥姥远在北京，无法赶到济南照顾她们母女俩。

宋佳琪出生后不久，来了新的指示，父亲重新回到医院工作。往后没多久，母亲也顺利地回到了北京。

因为经历得太多，宋佳琪父母的性格都变得敏感而又怪异。

宋佳琪的印象中，以前父亲很古怪，总是咬牙切齿地，不出声地在咒骂着什么。有时候会在睡梦里又哭又叫，但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马上蜷缩到一起，安静下来。

有人说看到过父亲自残的行为，在厕所里用针头扎自己的腿，在实验室用酒精灯烧自己的胳膊。

时而暴躁时而惊慌的母亲，特别怕黑！一到晚上就不敢出门，外面一点动静都能吓得她蒙着被子哆嗦很久。家里的灯整夜都亮着，抽屉里面放了很多整包的蜡烛，一停电就要点起很多的蜡烛，照亮每个角落。

母亲还特别爱哭，很多时候没来由的就会哭起来，哭的时候总是咬自己的胳膊，咬到流血了都不自知。

回到北京没过多久，宋佳琪的父母早期建立起来的，“坚如磐石的革命友谊”便荡然无存了，生活中除了争吵、谩骂和互殴，就是长时间的冷战！

当他们的怒火无处发泄时，无辜的小宋佳琪就成了那个最后的受害者，可怜的替罪羊！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四岁时，宋佳琪的父母结束了他们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的婚姻。母亲没有带走宋佳琪，父亲也几乎不管她，姥姥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直到有了后妈，宋佳琪才算是看到了这个家里的一丝阳光。

四岁时，后妈的父亲牺牲在了朝鲜战场，第二年母亲就带着双胞胎弟弟改嫁山西，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是爷爷奶奶把她抚养长大的。

父爱的缺乏和对母亲的怨恨，让后妈过分依赖自己的丈夫，几乎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后妈特别温柔善良，加上自己不能生育的缺陷，对宋佳琪如同亲生，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是父亲在家里过于强势，在他打骂宋佳琪时，后妈也只能躲在一边默默地掉眼泪。她也试过阻拦，甚至带着宋佳琪回娘家躲避。这根本就不能阻止父亲对宋佳琪的虐待，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迁怒于她们两个无辜的人。

后妈能做的也只有在宋佳琪挨完打之后，给她清洗擦药，抱着她一起哭，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很多时候，年幼的宋佳琪一觉醒来，还看到后妈坐在床边默默地抹着眼泪。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宋佳琪对父亲，除了惧怕，更多了几分怨恨。而对后妈，从亲密和依赖，也慢慢地有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亲妈后来也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夫妻之间没有过什么争吵，日子过得平淡而又无趣。

姥姥有时候会带宋佳琪过去住几天，亲妈虽然不反对，但也看不出一点高兴和欢迎。

你来了我不轰，你不来我也不邀请，你留下我就正常招待，你走我也绝不挽留！

继父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时刻同她保持着距离。他们后来也生了一个女孩，比宋佳琪小七岁。

要不是这个妹妹很讨人喜欢，宋佳琪说永远都不想登他们家的门。

听完这些，张洁面色凝重地说道：

“姐姐的命可真够苦的！”

我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苦？这根本不算什么，她受的苦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