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与鱼的最后净土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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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寒冷，海底的鱼儿也失去了活力，姜好最后一次打鱼仅仅只捕上来了半网。
离开蜚蠊后，已经行进了整整大半个月。或许是迪娜那句话在几人心中扎入了一根尖刺。
半月来除了吃饭，偶尔开会，其余时候他们都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当然除了塔里和姜好仍旧保持原样。
“你们不如在自己内部找找凶手……”
迪娜的声音时常会飘荡在姜好的梦中，是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她蹑手蹑脚起身，想去甲板透透气，披上外套推开木门，轻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十分刺耳。
惨白如真菌的肿胀月亮高高悬挂在天边的黑幕之中，银白色如麻风病白斑的月色片片洒在甲板。
照亮了不大的船只，也照亮了站在船头的云。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姜好的存在，他手持一根玻璃试管，面色阴沉眺望着远方的海线。
“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她只能看清云模糊的背影，好奇心驱使着姜好开口询问。
他身形一愣，收起了试管，同时抬手摘下眼镜揣进兜里。
“睡不着。”
“你还在想斯科的事吗？”
“嗯。”他顿了顿，复杂的情绪从他眸中流露而出。
良久云继续说道：“你不觉得翼很蹊跷吗？我们大家都沉浸在失去队友的伤心之中，只有他和没事人一样。并且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还是被城主硬塞进队伍的，之前他的背景我们都不清楚。”
姜好趴在船边，徐徐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对于这个话题，她不想过多评论。
感觉最近翼也好，云也罢，他们都想把矛头对准对方。问题是双方说得头头是道，却拿不出半点证据。
“云，这件事我们先按下不表吧，不是说就这么算了，而是眼下我们不能内讧。”
早知他们互看不顺眼，可现在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下一个大陆估计不出一日便能抵达了。
那里正是信号发出之地，也是他们的目的地，净土吗？
刚开始航行时，姜好心里还抱有期望，可几个月过去了，那份期望却愈发渺茫。
水还是浓黑如墨，腥臭阵阵，海洋里的鱼儿们变异得模样更加怪异。仰头，空中泛红的月亮，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困惑纠缠在一起，蚕食着船上人们的灵魂。
风停了，暂时的停了。她简单又与云聊了两句，随即转身走向了仓库。
推开门，沧海睁着双眸，半张脸沉在水里，咕噜噜吐着泡泡。
“姜姐姐……”哗啦一声，他从水中站起，带起几片水花，溅湿了地板。
他那对明媚的星眸，每每见到姜好时总在闪闪发光，“姐姐，睡觉吗？”
姜好抿唇一笑，走近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困呢，来看看你睡了没。”
“姐姐，笑了，不难过了……”他笑得灿烂，满脸喜色。
沧海揉揉眼睛，轻轻拉住了姜好的手掌，往日黏糊冰冷的触感，但在今日她的心中，却带着一丝不一般的温暖。
“唉，还是你好啊，不会想这么多，而且还有这么厉害的能力。”
如果她也能当一条鱼就好了，一条不用做任务的咸鱼。
任务越难她就越好奇，自己在原生世界为什么要与系统签订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狗屁契约。
“我不厉害，姜姐姐厉害。”沧海的手很柔软，可能是鱼人的缘故还滑溜溜的，摸上去和泥鳅似的。
他晃动着姜好的手臂，宛如在撒娇，“姜姐姐，可以亲亲嘛？”
又来了又来了……
“不可以。”
“那抱抱呢？”
“也不行……”
“就……就一下……”
姜好偏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那张极具诱惑力的脸，只怕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当。
但……似乎没人可以抵抗住这只小帅鱼的撒娇攻势，在沧海的百般哀求下，姜好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身上的湿滑触感，在习惯后意外的让人感到一阵舒适。
拥抱结束，姜好在沧海可怜巴巴的注目下离开了仓库。舱外，诡秘的云层如裹尸布一般层层叠叠将红月紧紧覆盖，只有几缕青色的微光透过缝隙。
黑暗中的鱼腥味让她反胃，此刻的味道比刚才浓烈了许多，微弱光线下勉强看出四周浮起了厚厚的浓雾。
“姜好，麻烦你帮忙把船头的探照灯打开一下，下午起雾偏离航道了，可能会提前到达陆地。”
一个男声忽地在死寂的夜里响起，将她唬的浑身一颤，转头，是云在船尾掌舵。
“知道了！”她闻言立马摸黑跑至船头，在搜寻开关时，无数道细微如利爪挠门的声响萦绕在她的耳边。
在木墙上摸索了半天，总算摸到一个硬硬的按钮，按下后顶端的探照灯骤然亮起。
照清了前方一片迷雾的海洋，姜好本打算回船舱叫醒塔里他们，余光一瞥，海里的骇人景象着实超乎了她的想象。
被光亮覆盖的海里，非人类的身影向他们的船只涌动，在幽魂似的惨白的灯光下，它们仿佛跳着噩梦般光怪陆离的邪恶舞步。
长长的脚爪长着锋利的指甲，它们在海中扭动，形同鬼魅贴近船体，不停扑腾跳跃，低低地吱呀嘶吼，哑声怪叫。
依稀可以看见它们的身体主色调是灰绿色，拥有类人四肢，但头部更像鱼类，突出的双眼从不闭上，颈部两侧有颤抖不已的腮片。
怪物数量众多，十几只？不，至少有几十只！或许在瞧不见的黑暗中还隐藏着几百只。
它们密密麻麻将船头团团围住，船尾的云显然发觉了不对劲，高声向姜好询问：
“怎么了？前方是不是有什么障碍物？船只速度减慢了！”
她咽了口口水，挪动着步子，努力抚平自己狂跳的心脏冲回了船尾，“前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类人怪物！它们有像人的四肢，头部是鱼头！和沧海不一样……”
云紧皱眉头，“你慢点说。”
“一大群真正意义上的鱼人！它们把船头全部围起来了！它们不停挠船，似乎在互相交谈什么，声音很小听不清它们在说什么。”
姜好摒气回忆着刚才的一幕，怪物们低浅嘶哑的吠叫像是一种神秘语言，能够传递他们茫然瞪视的面部无法表达的阴暗情绪。
它们不同于沧海，宛如一只只饥饿的丧尸，只有着进食的欲望，毫无理智可言。
“别怕，你先去把翼他们叫起来，一会儿再让沧海出来看看，可不可以对付它们。”
她点点头，方才无法描述的恐惧微微降低了些许，转身回了船舱。
不出十分钟船只已被怪物完全逼停，漂浮在无边无际雾气弥漫的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