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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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兮月在引路宫女的带领下，再一次来到了云锦宫。
此时再抬头看这座美丽的宫殿，竟感觉像是一座牢笼，一座困住云妃的牢笼。
“金丝笼中金丝雀，一世宠来一世囚。”姜兮月站在门口，想起那躺在雕花大床上的云妃，可不就是这笼中鸟雀鸟吗？
待进了阁楼之后，就听见婉转低沉的琴音自二楼传来，曲调忧伤，道尽思念与期盼。
“这是？”姜兮月指着二楼问宫女。
“回姜小姐，这是云妃娘娘在弹琴。”
姜兮月上了二楼，便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紫檀屏风前，细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划动细细的琴弦，琴声中满是哀伤之情。
姜兮月站在那里，就那般静静地看着这个美若仙子的女人，不忍心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终于琴声结束。
姜兮月走上前行礼道：“见过云妃娘娘，小女姜兮月，今日来为娘娘问诊。”
云妃抬头看见了姜兮月，她对身边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姜小姐谈谈。”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退出去，似乎难以遵从。
姜兮月看丫鬟们的样子，也明白她们不过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不敢违背，于是她对着丫鬟们说道：“别人本小姐不管，但是凡是本小姐在给云妃娘娘问诊期间，任何人不允许偷听偷看，一旦发现，我便不再医治，并告诉皇上，就是因为你们中有人想偷学本小姐的医术绝学才不治疗的……”
“放心，若是皇上问起来，你们就说我要单独为云妃娘娘治疗，把你们赶出去了即可。”
听姜兮月这样说，丫鬟们才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姜兮月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人之多！一天被这些人盯着，干什么都有人向皇上汇报，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云妃竟然过了十几年！
“春天，夏荷，你们守在门口。”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中已经没有了神采，似乎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姜兮月放下药箱，取出脉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妃娘娘，这边请。”
云妃艰难地起身，整个人摇摇欲坠，姜兮月急忙上前搀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姜兮月发现云妃的脉象沉弱而无力，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好。
“是不是……最近娘娘的亲人过世了？”姜兮月收起脉枕，看着云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除了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明明十几年了，为何最近云妃的抑郁症才这么明显？很可能是是家人或爱人发生了大的变故，毕竟云妃娘娘的父母都在玲珑岛那么远的地方，即使过世了，按照古代的速度，等她收到消息，都不知道多少天之后了。
云妃苦笑了一下，看着姜兮月问道：“那日就是你在本宫耳旁说的那些话吧？”
姜兮月点头，当日的确是她劝云妃不要想不开。
云妃上下打量着姜兮月，眼中皆是羡慕，“你还没有及笄吧？”
姜兮月点点头。
“当年我也是刚及笄，便随皇上来了这京城，住进了皇宫。这一住啊……就是十七年……”云妃的声音没带丝毫情绪，如同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寡淡。
姜兮月一动不动听着她叙述，生怕自己一动便打扰了她。
“我离开玲珑岛已经十七年了，当初我弟弟才三岁，今年该二十，还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也多年未见了，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金碧辉煌的宫中……”云妃抬头看向了精致的雕花屋顶，喃喃道。
“想再见一面，也只能在梦里……可是后来啊……时间太久太久了，我越是想记起他们的样子，就越是记不清了……就连梦里也看不清，只有一张张模糊的脸……”
“你说让我为家人想，我这样的女儿，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除了逢年过节送一些东西过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皇上对我很好，珠宝首饰，山珍海味……我喜欢什么都会满足我，可我在这里越是过得好，就越是对双亲愧疚……他们养育了我十几年，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
“过去的事情的确无法改变，但，将来……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将来呢？我从离开玲珑岛开始，就无法决定我自己的命运了……”
“现在，我唯一的活着的理由也……你说的对，我还能改变以后的事不是吗？选择是活着还是……”云妃说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仿佛挤压在内心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姜兮月却抓住了最重要的几个字：‘唯一活着的理由’？云妃唯一近活着的理由不应该是姬昊吗？姬昊的伤也好几年了，作为他娘的云妃不可能近几个月才知道啊。
那么，究竟是谁才是云妃活着的理由呢？
“难道是……您的弟弟出事了？”姜兮月又小心试探道。
云妃看着她的模样，强颜欢笑道：“姜小姐，你很聪明，不过也不用再试探我，更不用劝我，我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不是儿子，不是父母，不是弟弟……难道是……？
姜兮月被自己心中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又看了看眼前即使不梳妆也美丽动人的女子，立即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您是九王爷的母妃，您若是有事，他该多么难过……”姜兮月又一次试着用姬昊来感化云妃。
云妃听见姬昊的名字，眼中出现了一丝光彩，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他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有自己的福气，我这个娘只会拖累他……”
“怎么会拖累他呢？有您在，皇上才更会看重他……”
当听见姜兮月说到皇上，云妃双眸微微一沉，不再说话。
姜兮月不知道自己那句话那里说得不对，惹得云妃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云妃便开口赶人了：“时辰差不多了，姜小姐可以走了。”
姜兮月原本想为云妃扎针放松一下情绪，不过看样子她也不会愿意的，只得顺着她的意思道：“那云妃娘娘您多多休息，兮月告退了。”
姜兮月拎着药箱转身离开地时候，云妃突然又问道：“你是昊儿的朋友吧？”
姜兮月转身，看着云妃美丽又憔悴的样子，顺势点了点头。
“昊儿这孩子极重感情，但受伤后脾气不好，你多多担待……”云妃还是开口叮嘱着姜兮月。
“云妃娘娘既然这么关心九王爷，何不亲自关爱他呢？我想，他更需要的是一个母亲的爱。云妃娘娘，兮月告辞。”
姜兮月说完，打开门带着两个丫鬟便离开云锦宫。
她的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明明这云妃心里放不下儿子姬昊，为何非要一心求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