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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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抵消掉惯性速度，重新稳住身形，登上石门底下的石台。
石台存在禁制，很快就恢复平衡，停在空中缓慢移动，成了他们唯一能够落脚的地方。
而就在远处，教主甚至无需逼近，强大的压迫感都让三人喘不过气来！
“苏云！你很令我惊讶，居然能够苟活到现在！”教主的声音如魔音灌耳一般钻入几人的脑海，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个声音。
仅是这句话就在苏云脑袋里回荡了许久，他深呼一口气，挤出惨笑道：“呵！你也不错呢，没想到这么有来头！”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从空间裂隙之中侵入修仙界的吧！”
“不巧，我应该是斩杀过你的一个同类，再斩杀你，也不是不可能！”
教主丝毫没有情绪变化，或者说看不出正常的情绪，“斩杀一个幼体而已，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斩杀我？”
得到教主肯定的回答，苏云眉头一沉，“你们到底是谁？”
“你无法窥探的存在。”教主面容扭曲地一笑，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人皮变成了茧，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挣扎着，将人皮撑得变形。
很快，人皮破裂，一滩鲜血泼洒向空中，一个肉色的怪物“破茧”而出，但除了人皮，该有的内脏也跟着挤了出来，可谓是“牵肠挂肚”，混杂黄、白、红的粘稠液体淅淅沥沥滴了下来。
转眼的时间，血肉开始干瘪，鲜红褪去，褐黑色开始浮现，内脏、血肉膨胀，液化，就像是尸体腐烂一样，最后软乎乎的肉块开始掉落，露出森白的骨骸。
最终，白骨散架，向下落去。
“教主就这么死了？生机完全泯灭了！”温白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幕，诧异道：“他怎么如此想不开？”
“祂不是死了，而是抛弃了人类的生命形态，回到祂本来的面目！。”苏云警惕地看着前方，不安道。
温白顺着苏云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便更加觉得古怪，“可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是神魂离体，至少也有神魂波动才对！”
苏云发现端倪，看向江沐，“连你也感受不到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灵力、生机、神魂，全都荡然无存，死得……很彻底。”江沐眉头紧锁，缓缓摇头道。
苏云回过头来，盯向刚刚那个方向。
其他人无法感知，但苏云分明是感受到了一股驳杂污秽的气息，和上次入侵他识海的分魂如出一辙。
饱含狂躁、阴暗、污浊，自带某种精神污染能力。
只是除了能感受到祂的存在，却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能够探查到祂。
或许这才是教主本来的存在形式！
直到一声低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像是夜半时不知何处传来的呓语，“苏云，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居然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
“嘿嘿！你和他们不同，都不同！难道主要找的就是你？”
“少装神弄鬼！”苏云骂道，同时慌乱地四处张望，丝毫寻不到教主的身影，但他能够感知到周围全是教主的气息，就像是烟雾一般将他包围。
这次苏云的确是慌了，难以冷静下来。
面对超乎常理的存在，他甚至连敌人是何物都不知道，更别说击败祂，然后逃出生天。
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自然是无法将其击败的，就像是高了一个维度那样。
但在温白和江沐眼里，苏云就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虽然不会认为苏云疯了，但并无法理解苏云正在经历什么。
“苏云你还好吧？”温白上前拉住苏云的手，身体贴近，似乎用接触让苏云安心。
苏云郑重摇头，示意温白远离自己，转而看向周围的空无一物，几乎是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要试图去理解我们，就像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一样。”教主的话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因为你们人类有一种名为情感的东西，会让你们有情绪扰动，会让你们陷入贪婪和疯狂！”
“你还以为被我影响的人陷入疯狂是因为我？”
“来到这方世界千年以来，被我吸纳的人类何止十万计？但还是不知道你们人类的情感是何物。”
“对于宇宙而言，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毫无意义，终究会归于混沌。”
“当然，你只是一个秽物，自然不明白什么是人类，什么是情感！”苏云嗤之以鼻道。
教主莫名发笑，至少声音是如此，“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还拥有情感，如果我剥离了所有人类神魂，你就再无活下去的希望了。”
“难道你还能放过我们不成？”苏云试探着问道。
教主阴冷冷一笑，“倒是可以给你一线生机，我觉得你有趣，想得到你，想成为你，嘿嘿！”
苏云不免皱眉，“我现在就在这儿，你来吧，就如同上次那样。”
教主沉默了片刻，而后声音远离了苏云，从温白那边传来，“你知道的，我奈何不了你，但他们的神魂可不如你的那般完美无瑕，嘿嘿嘿！”
“苏云，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我吞噬！情感呐，是你们人类最大的弱点。”
苏云脸色一变，心脏猛跳，喉咙发紧，头不由自主地摇晃，语气逐渐加重，“不要，不要！ ”
对面的温白眉头紧蹙，他看到了苏云眼里的恐惧，忧心地安慰道：“苏云，你还好吧？”
苏云大脑空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咬紧了牙关，说话时牙齿都有些打颤，“我很好……很好……”
可片刻，温白挪开目光，左右看了看，微微埋头道：“苏云，难道教主想……苏云，一定要杀了我，我不想变成人比人鬼不鬼的样子……”
话音刚落，温白的话语滞住，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凝固，苏云能够感受到那股浑浊的气息正向温白体内灌注。
“你他妈的，混蛋！”苏云嘶吼了一声，眼眶已经变得血红，他拔出五行剑，冲过去抵在温白的脖子上，但却下不了手。
手刃温白，以及温白被教主吞噬，沦为傀儡，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明明就站在温白身前，但苏云却觉得她正在向无限远的地方退去。
散发着寒芒的黑色长剑因为苏云手上的震颤在温白光洁的脖子上蹭出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江沐赶紧上前，钳住苏云的手，沉声道：“苏兄，别冲动！不到最后关头，别放弃！”
“对不起，对不起……”苏云带着哭腔道。
他的双眼已经被血丝爬满，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明明是极度的悲伤，但他眼睛干干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片刻，温白缓缓抬头，有些埋怨地看向苏云，用纤长的手指夹着剑刃，推开五行剑，甜甜一笑道：“干什么呢！你在发什么癫，我还没被教主感染呢，你就想砍了我啊？”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语气，眼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温白。
苏云错愕道：“你没有被教主吞噬？”
“那是肯定，我可是个心思纯洁的好姑娘！”温白用玩笑的口吻道。
接着温白主动将苏云搂入怀中，温暖依旧。
“那就好，那就好。”苏云飞快跳动的心缓和下来，刚要伸手抱住温白，听到一句话，心撕裂般的发出剧痛！
“嘿嘿，我学得还像吗？”
温白的声音变得阴冷，温柔不在。
怀中的温白一抬眼，露出教主那诡异阴森的笑容。
“呃~~啊！！！”苏云猛然推开温白，挥剑劈向她，却见温白的身形化作鬼魅一般的黑雾，躲开了攻击，转而出现在江沐身边显形。
“黑雾遁术！江沐！！”
这黑雾是江沐才用过的遁术手段。
苏云双眼飞快聚焦到江沐之上，迎接他的，依旧是教主那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就像是非人的生物在刻意模仿人类的表情那样，五官并不协调。
江沐歪头，将脖子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随后又回正道：“和这小子相比，还是你那相好的神魂精纯一些，害我多费了些功夫！”
“你知道这女娃神魂的破绽是什么吗？是你啊！哈哈哈哈！”化身江沐的教主放出嘲笑。
闻言，苏云的心脏更是一抽，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他强忍着难过，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在心中念着。
“冷静，冷静！我要为温白和江沐报仇，我要为温白和江沐报仇！！不能正中教主的下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露出神魂的破绽的！！”
苏云紧咬着牙，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浑身的肌肉发颤，他一抬眼，用极为阴冷的眼神瞪向江沐的眼睛。
也就是在这时，苏云感觉眼前陷入黑暗，意识被强行拉入了识海空间，和上次一样，识海一片墨黑，甚至还更为阴暗了些。
而苏云得以见到教主的本尊。
那是一个煤球一般的黑色虚影，不断有黑色的触须伸出，又同时有黑色的触须消亡，整个黑影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分秒不曾停息。
而每根出现又消失的触须之上，都串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整片识海空间都被触须占据，前辈的生魂早已被教主吸收，甚至苏云自己的神魂力量也在不停流失。
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被黑暗吞噬，意识的烛火在狂风暴雨面前不堪一击。
直至他的意识像是漆黑深空中一个不起眼的星点那样时，黑暗对他的侵占停止。
苏云神魂中最本源的东西依旧没有被泯灭！
但他的神魂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即使是在自己的识海，思维都有些凝滞，他用尽力气骂道：“再来啊，怎么不来了？”
教主用意识信息流的形式表达道：“即便到了如此的地步，神魂依旧是无懈可击，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嘛！”
“对了，还有谁呢？”
随即念出一串名字，“殷娘、慕灵，还有你的那几位废物队友，不知道谁会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呢？哈哈哈！”
转瞬间，识海恢复清朗，所有的黑暗都被抽离，但和上次不同，这次面对的是教主本尊！
神魂力量被抽走，苏云的本源意识虚弱到了极点，甚至无法醒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冰冷的洋流里飘荡，随时都会沉入不见天日的水底。
而在外界，温白和江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昏厥的苏云，转身离开，留下苏云一人。
巨兽蠕动着巨大的身躯，将眼珠子凑近苏云，同时瞳孔一缩，使出一种难以理解的手段，苏云周围的空间被禁锢，灰尘都停止了运动。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唯有石门上的令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显示着时间还在流动。
“咔哒……”
“咔哒……”
“咔……哒……”
……
“滴！”
直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这是令牌检测到顺畅的灵力流动后才会发出的提示，同时解算停止，昭示着已经禁制已经破解完毕。
木质门闩脱落，摔在石台上，厚重的石门吱吱呀呀地开启，露出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感受到一阵空间波动，巨兽瞳孔内缩，颇有敌意地发出一声惊天的嘶吼！
就在它大眼珠子底下，苏云的身体漂浮，无视巨兽的空间禁制，飘进了石门内的白色空间，随后石门重重关上。
“嘶~嗷~~”巨兽发出怒吼，用巨大的身躯拍打着石门，但却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就算石台被碾做齑粉，石门依旧岿然不动。
……
石门空间之内，一片苍茫，没有重力，没有天地，仿佛一切规则都不存在，唯有光和无尽的空间。
苏云飘在其中，不知从何处来的神魂力量温和地滋润着他。
他睁开眼皮，幽幽转醒。
眼前的光线柔和，周围的环境舒适，让苏云暂时忘却了痛苦，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他又漫无目的地飘了会，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
但和教主不同，这些虚影鲜亮柔和，散发着纯粹的灵力波动。
一个人影靠近，苏云一看，顿时哑然失色，他还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但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