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朝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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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从黑色人影的脸上，苏云分明是看到了阴冷的笑容。
黑影五官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样子。
苏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面孔竟也会如此可怖！
紧接着，苏云感受到一缕强横的神魂波动，识海一阵震荡，无数暗黑色的细线凭空产生，一头连在“暗黑苏云”的身上，另一头向着苏云的意识化身包来。
一瞬间，苏云只觉得脑海正被无数混沌、杂乱、污浊、难以理解的信息所充斥！理智正在被无数蚂蚁啃噬，负面情绪也被无限放大！
就像是临渊而行，至深渊的黑暗之中伸出难以计数的骨爪，要把他向深渊里拽一样！
这是一种纯粹的黑暗，极致的混乱。
教主妄图侵蚀苏云的理智，想让他堕落为邪修的一部分！
“苏云，放弃抵抗，加入我们的教派吧！成为主的手下！”黑影狂笑道。
黑色丝线愈发密集，眼看就要将苏云的意识化身完全包裹。
不过苏云依旧是神情淡然，他缓缓闭上双眼，坚守着本心，神魂清明，让教主的一切手段都再难寸进。
此时，黑影也察觉到了异样，脸上变换出惊讶的表情，呼喊道：“你为何丝毫不受影响？你为何不会被侵蚀？！”
闻言，苏云歪嘴一笑，伸手撕开重重的黑色丝线，很轻松就挣脱了束缚，风轻云淡道：“以前我吃过一招问心剑，结果却丝毫不受其影响，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神魂纯一不杂。”
“我想，你也应该拿我没有办法吧。”
随后他苦笑一声，“难怪掌门非拖着我来对付你们混沌教！”
“可笑！我才不信！”接着，黑影使出更为凶猛的手段，誓要将苏云的神魂给吞噬。
黑气在识海之中肆虐，像极了暴风雨来临时狂暴的雷云！
但苏云岿然不动，如灯塔般屹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稍后，瞬间云销雨霁，识海中恢复宁静，黑影埋着头，阴恻恻笑着，“看来，得不到的就只能毁灭了！！”
“可惜，太可惜了！”随后黑影叹惋地摇着头，“侵蚀不了你的神魂，那便只能毁灭！区区练气境界的神魂力量，随意便抹杀了。”
苏云眼神一凝，嘴角弯起笑意。
教主说的倒也没错，以他自身的神魂境界，最多就和筑基修士差不多，但不是还有江沐留在他识海中的前辈生魂吗？
想要斩杀眼前教主的一缕分魂，只能借江沐前辈的神魂力量一用了！
以及五长老李清然在苏云额间留下的那一剑！
五长老问心境的剑意对神魂的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只见在识海黑暗幽深的背景之下，一位雍容女子的虚影在苏云身后浮现，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和苏云如出一辙，而一柄苍白的光剑正在二者手中凝聚！
同时间，黑影也开始了行动，他做出怪异的姿势，像是巫祝祈祷时的舞蹈！
苏云只觉得识海中翻江倒海，神魂像是要被撕裂那般，他运转起神魂力量抵抗才好受了些。
手中由剑意化作的光剑已经凝实，其中还灌注了苏云的剑意。
正所谓剑斩肉身，心斩灵魂，此剑，最克阴魂邪祟！！
苏云将状态调整至顶峰，猛然往前一冲，身形化作虚影，斩向黑影，剑光闪作一条耀目的亮线，横亘在黑暗的识海空间中。
“教主，滚出我的识海！”
剑光闪过，自那条亮线，暗黑的背景被一分为二，清明的白色开始反攻。
随着教主分魂在不甘中渐渐消弭，一声哀鸣在苏云的识海中扩散。
苏云甚至能感受到教主的愤怒、不甘，甚至绝望。
等教主的哀鸣隐去，它的气息也尽数消散，苏云的识海重新恢复天朗气清，一片纯白。
“终于……”苏云长舒一口气，但他仍不敢松懈，稳妥起见，还是仔细探查了一下自己的神魂，确认无虞后，才叹息一声，准备清醒，回到现世，去面对戚七。
由于晕厥前唤出了机甲，苏云倒是不担心戚七会趁机暗算他。
可意识刚一恢复，苏云就发现外界的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瞬，还停留在装备机甲的过程中。
此时头盔才刚刚合上。
各种传感器与神念连接上，视野中，戚七无力地瘫软下去，捂着脸哭泣道：“苏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
面对戚七或真或假的痛哭，苏云也不知是鳄鱼的眼泪还是发自肺腑的歉意。
他展开头盔，面无表情俯视着戚七，冷冽道：“你戕害我，现在又是哭给谁看？”
戚七抬头，看到苏云脸上的冷意，瞬间抹去脸上的眼泪，俯下身，叩拜道：“恭迎，教主……”
犹是带着哭腔。
“你的教主计划失败了，还是你老板我。”苏云重重开口道。
闻言，戚七缓缓抬头，身子轻晃，看向苏云的神情极为复杂，有震惊、有畏惧，还有一丝喜悦？
用试探一般的语气道：“苏云，真的是你？”
“还能是谁？就凭你那什么教主也能奈何我？”苏云讥讽道。
可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苏云摸不着头脑。
只见戚七破涕为笑，眼睛笑成弯月亮，但眼角处却有一滴眼泪滑落，沿着惨白的面庞滴落在她的领子上，“你没事，真好。”
苏云沉思片刻，冷声道：“你这是见教主失败，就想求得我的原谅？”
戚七摇着头，苦笑道：“我知道我没有求你原谅的资格，我只是高兴于不用怀着愧疚，活下去……”
听闻此言，苏云盯着戚七看了片刻，“起来吧，说说你为何要这样做？”
戚七点头，没有回绝。
随后，苏云卸下机甲，捡起地上那块红枣大小的魂晶，把戚七邀请到茶桌之前，他如此做并不是因为信任戚七，只是想问出些东西。
而且胸甲中还安装有海珀晶防御法器，足以防护戚七可能的其他手段。
苏云亲自给戚七倒了茶，皮笑肉不笑道：“尝尝这茶，就是当初遇见你和黄郎时，那户人家里老妪种的茶。”
戚七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苦笑道：“好茶……”
“我记得，也就是当时，你说寻到邪神像的位置，就能去找你领赏来着，所以我才去四处调查混沌教呢！”戚七眯着眼，微笑道。
“看来是我对不起你咯？”苏云讥诮道。
而戚七并不在意，弯眼一笑，浅浅摇头，“其实，我不后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后悔！包括帮教主对付你也是……”
苏云眼神一凝，瞪了眼戚七，“细说？”
戚七没有拒绝，而是沉下眉头，苦笑道：“苏云，我们散修和你们这些宗门天骄并不一样，资质平庸，福缘浅薄，未来的修行之途，乃至人生都能一眼望到头。”
“直到教主给我看了这修仙界之外的奇景！我才知道修仙界只是一方渺小的天地，是一处被人为禁锢的牢笼！”
“修仙界之外，可是极为广阔的天地，你夜里能看到的每一颗尘埃一般的星点，其实都是一个偌大的世界！”
苏云倒茶的动作滞了滞，不禁皱起眉头。
戚七所说倒是和教主的话对得上，只是她说修仙界是被人为封禁，这是苏云闻所未闻的。
而戚七也察觉到苏云脸上的异样，微笑道：“我说的很难让人相信吧！你无法理解，倒也正常，不过我确信教主给我看的一切都是真的。”
“宇宙极大，却又空旷无垠，星尘之间隔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距离！也只有通过主栖身的某种巨大黑暗星体才能快速往来！”
“我还看到，群星之瑰丽，万物之奇绝……”
闻言，苏云轻笑着点头，看来这教主确实是来自于宇宙。
至于宇宙的浩渺，苏云怎能不知呢？谁没有在小时候呆呆地望着星空，畅享宇宙的广阔呢？
他语气平静道：“所以，教主许了你什么好处？”
戚七微微摇头，“如果不是教主，我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
“宇宙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即便是最终将成为教主的一部分。而不是终其一生，就只能囿于这方渺小的修仙界，做一个庸碌之人。”
“虽然……”戚七微眯着眼，苦涩一笑，“在你这天下第一商工作的这段时间，我其实重拾了希望，只可惜，没能早些成为你员工！”
听闻此话，苏云难免动容。
“无妨。”苏云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此事就此作罢，我就当无事发生，你提供的情报和这块魂晶足够换你的命了。”
“回去工作吧，当心扣你工资！”苏云接着用玩笑的口吻道。
言罢，苏云抬脚离开，可没走几步，就听闻身后响起戚七低沉，平缓的话语，“谢谢你，苏云，但……对不起……”
接着便是悠长的沉默，在苏云的神念中，戚七的生机正在消散，是她自绝经脉，想自行了断。
苏云顿住脚步，愣了会儿。
其实可以用丹药救回戚七，但苏云并没有这样做。
或许，如此才是戚七最好的归宿……
苏云接通与殷娘的通讯，沉声道：“戚七死了，注销她的员工身份吧。”
殷娘那边沉默许久，才简单回复了一个，“好。”
不久后，苏云还有殷娘围在戚七身边，戚七身子倒在茶桌上，像是困倦之后的小憩。
在红外视角，她的体温已经降下来，而神魂，也开始缓缓溃散。
“老板，请责罚我吧，是我失察才让戚七这等混沌教的奸人混进了商行。”殷娘低埋着头，自责道。
苏云随意一摆手，风轻云淡道：“别这么说，你没错，其实她也没错……”
“那我安排人，把戚七葬了吧。”殷娘微微抬头道。
“好。”苏云一脸淡然，“记得找一座高点的山头，没有树木遮挡，可以看到星空的那种。”
……
戚七的尸体被人用棺材装走，苏云去找殷娘支取了一些灵石，而温白巩固完修为，听苏云说了戚七的事情。
她担忧地检查完苏云的状态，确认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随后，苏云又谈起戚七说的话，就是那个惊世骇俗的言论——修仙界是被人为封禁的。
温白红润的小脸上挂起疑惑，“所以说，什么样的大能才能封住偌大的修仙界！？”
“总之此人极为强大！”苏云严肃道：“而他的封禁手法其实是限制住各种灵力手段，也就是针对修仙界的修士，以至于古往今来，成功飞升至天外星域的修士只有区区三人。”
“如此的话，是要比合道境还要强大的人才能做到！”
“但他的封禁并不是天衣无缝，连我都察觉到了其中漏洞。”
温白点点头，努嘴道：“是啊，就你那些神奇的法器，你这算是作弊吧！”
接着，苏云深沉一笑，“可以确定的是，他和修仙界有着密切的关联。”
“不过，无论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苏云踱着步，思索道：“难道修仙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所以我们成囚徒了？”温白歪着头，难以置信道。
苏云摇摇头，也想不明白，最终怅然长叹，“至少，他是不想让修士离开这个修仙界！但管他呢，咱过自己的！”
“对，过自己的！”温白抱住苏云，甜甜一笑。
随后，苏云做起了一些闲杂的事情，时间也很快到了第二天清晨。
烟云城起了雾，别院的绿植上又结了霜。
玄鸟号带着巨大的轰鸣，冲破清晨的宁静，在雾气中划出一条隧道般的航道。
玄鸟号临近别院的时候，才关停电推发动机，转为平静，靠着飞行器纹缓缓落地。
而苏云和温白早早就在别院中等候。
很快，舱门开启，走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温白欣喜地上前，捏着江沐的脸蛋，“哟，一夜之间，就又长高了啊！已经有大人模样了呢！”
此时的江沐，已经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小青少年了！
江沐也没有厌烦，而是开口，含糊道：“我毕竟不是小孩儿，境界提升，肉体随之发育，也是正常的！”
他的境界，赫然已经冲上了虚丹境！
而他的眉眼间，似曾相识，有了些那位前辈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