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死于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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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苏云面色阴沉，气势全开，虽然握着的是飞剑，但在张立眼中和拿着哭丧棒的黑白无常也没差，都是索命来了！
“苏云，苏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向陈阳透露有关你的事情！内门师叔来问，我哪敢不从啊！是他们逼着我说的！”张立跪在地上，挪动着膝盖，爬到了苏云面前，抱住大腿。
“苏云，看在以前我对你多有照顾的情面上，求求你放我一马！”
“多有照顾吗？哼！”
不提这事儿还好，没想到张立还觍着脸以此事求饶，苏云自然不会给好脸色，“要点脸吧，克扣我那么多炼器工费，还有脸说！”
“什么，你连这都知道了！”张立大为震惊，身躯往后倒去，像是脱了力一样，眼神飘忽不定，“我不是都和炼器房的那几个勾兑好了吗？你怎么会知道。”
就在张立怀疑人生的时候，苏云控制着五行剑，飞到张立的脖子上，紧贴着，已经划出了一道血印子，“别动，动一下人头落地。”
“本命法宝！！”张立心中大骇，他哪见过这场面啊，原本被自己轻松拿捏的小老弟却是虚丹境以上的高人，他一个没憋住，裆下湿润一片。
苏云嫌弃地捏住鼻子，“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逃？”
张立陷入沉思，怔怔回答道：“陈阳的手下来打听你的事情，我就知道是陈阳要对你出手了！”
“恰巧你这远房亲戚过来寻你，我借机去翠竹峰一瞧，你果然不在，就猜你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我担心陈阳杀了你，怕事情败露，也会来杀我灭口，我就连夜收拾东西，逃出了落云宗，我都跑了一夜，没想到还是能被你追上。”
苏云不免怀疑，“怎么不用飞的？”
“御剑飞行太引人瞩目，还是在林间奔逃来得隐蔽……”张立颤颤巍巍说道，随后转变思路，巧言令色道：“苏云，你还活着，那是不是说明我并没害到你，你会放了我对不对？贪你的灵石我会想办法偿还！”
“也对哈，杀了你，我亏掉的灵石就拿不回来了。”苏云捏着下巴思索道。
“啊对对对，我活着才有机会赚够灵石，偿还于你！”张立谄媚一笑。
就在张立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苏云眉头一拧，冷声道：“有关陈阳的事你没给别人说过吧？”
“自然没有，我都想着逃跑了，哪还敢告诉别人啊！”张立赔笑道。
“那就好。”苏云撇撇嘴，善恶莫辨一笑，说道：“但你现在知道陈阳栽在了我手里，同样不能活，抱歉。”
“你杀了陈阳？！”言罢，张立惶恐不安，掩耳盗铃一般，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知，我什么也没听见。”
眼看着陷入必死的局面，张立目眦尽裂，血丝开始在眼中蔓延，魔怔一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悲，可叹，还是尽早结束你的痛苦罢！”苏云运起灵力，准备给张立一个痛快。
“苏兄，且慢。”江沐突然出手，拦在了苏云身前。
见状，张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乞求道：“这位小兄弟，求你劝劝苏云，昨日我可未曾怠慢你，求你帮我说说好话，我发誓自此离开落云宗，且不会与任何人提起这事！”
可当他看到江沐稚嫩的脸上渗出的冷意时，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江沐压根没搭理张立，回头说道：“苏兄，我有一招神魂秘术，可以在七魄之一的‘伏矢’上做些手段，抹去其主观意识，沦为听命于我的生人傀儡。”
“待他偿还完亏钱的灵石，再杀也不迟。”
“……”苏云都一阵胆寒，“还是你狠啊！不过既然这样，倒也不必急着杀了他，或许能有些用处。”
“苏兄，劳驾束缚住他的身体，过程会很痛苦。”江沐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按住张立的头颅。
闻言，张立连连挣扎，但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江沐的手掌，眼前这小孩虽然只有练气一层实力，但手上的力道却出奇的大。
“不要，我不要变成傀儡，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从地下生出无数嫩黄色的藤蔓，看似柔嫩，实则坚韧无比，转瞬就将张立捆扎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分毫，脸都被包住，只剩呼吸用的鼻孔和两只惊恐的眼睛。
他眼里的小男孩如同化身成了罗刹，身形拔高到立于天地之间，冒着森森鬼气。
江沐缓慢闭上双眼，一股强横的神魂波动泄露出来，连一旁的苏云都是一阵阵的迷乱。
而张立的眼里先是充斥着痛苦，随后渐渐失去情绪，从痛苦到恐惧，再慢慢变成平淡，最后是空洞，灰扑扑的，没有一丝光亮。
江沐收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看样子消耗也不小。
“成了。”
感应到抵抗藤蔓的力道已经消失，张立停止了挣扎，苏云便解开了束缚。
只见张立缓缓站起身，而后再无动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真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现在张立便全凭我差遣。”
苏云愣了片刻，眉头紧蹙，看向江沐试探问道：“你不会拿这招对付我吧？”
“怎么会……”江沐汗颜道：“苏兄神魂纯粹无垢，毫无破绽，我若是对使你这一手段，恐怕会被当场反噬，神魂受创吧！”
“吼，你果然查探过！”苏云满脸不悦，质疑道。
“呵呵……”江沐挤出干笑，“抱歉，习惯了……但这也正是我愿以生魂作质押，也要与苏兄你结交的原因。”
“神魂，纯净吗？”苏云回想起五长老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用的是“仙剑问心”的手段。
但苏云不禁皱眉，“可是我已经杀了不少人，神魂就没有出现一点污点或者瑕疵吗？”
“生杀本就是自然天理，何来污点瑕疵之说？”江沐颇为老成地解释道：“你曾有滥杀无辜，心术不端吗？”
“陈阳他们出手在先，咎由自取；方鸣的话也是我为自保，迫不得已为之。”苏云回想着死在自己手头的亡魂，“还有就是兰芷，他纯粹是自己找死……”
江沐：“……”
“苏兄，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背着我点……”
“我说兰芷呢，你在这激动个啥？你是江沐啊！”苏云故作不解道。
“好吧……”江沐感慨苏云还真是能说到做到呢。
不再纠结神魂一事，苏云转而打量起张立，“他这样是不是没有人类的感情？如果只是纯粹的机器，也没办法让他继续回到落云宗打工挣钱，不如卖去灵石矿山当苦力吧。”
江沐心念一动，张立的神情瞬间又灵动起来，对着苏云一拱手，代为开口说道：“非也！”
“张立”接着解释道：“我并非抹去了他的情感，只是清除了他的人格，我可以给他再赋予人格，看着便与寻常人无异，只是行事全凭我掌握。当然，我无需控制，他自己也能行动。”
“好厉害的手段，身外化身？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工具人！”苏云看着张立那张熟悉的脸，惊喜的情绪很快淡漠下来，沉声道：“也好，至少他的意识没有困在神魂深处遭受无尽的折磨。”
闻言，江沐本尊有些诧异，“你在怜悯他？”
“多少有点吧，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卷入事件的倒霉蛋，贪点灵石罪不至死。”苏云顿了顿继续道：“他死于平庸。”
闻言，江沐沉默了，如果不是那位元婴前辈，他也只是庸碌大众之中毫不起眼的一人。
“走啦，你让他回去继续做他的外门执事，就当无事发生。”说着，苏云已经转身，五行剑也自行飞到他脚边。
江沐下意识跟上，一只脚已经踏上了五行剑，却被苏云给赶了下来，“回去不急，你自己御剑。”
说完，苏云撇下江沐，冲天而起。
“苏兄，我说到底才练气一层，飞这么远，吃不消的！”江沐在下面高喊着，但等不来苏云的回应，只是听得一声爆裂的破空之声。
“苏兄还真是果决，说走就走。”江沐无奈看着张立，“也罢，只能靠你了……”
……
苏云以最快速度返回了翠竹峰，寻到了正在洞府忙碌的温白。
“快快快，让我来给你洞府布设一个隔绝神念的阵法！”
正在炼丹的温白不明所以，由于忙着控制火候，只能时而侧头张望，“你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布置些防神识窥探的手段，家贼难防啊！”苏云一边仔细观察着温白洞府的格局，一边回答道。
“家贼？”不知温白想到了什么，她面色突然一红，心绪乱到都无法控制住丹炉的火力了！
“莫非是说的你自己？难道你时常窥伺我洗沐？现在良心发现，决定痛改前非，彻底断了后路？”
苏云：“？？？”
什么时候温白的想象力也变这么丰富了？
苏云微微咋舌，“你想什么呢？我是说防我那个远房亲戚！”
“对哈，你还有个远方亲戚！”温白恍然大悟，不要意思一笑，随即用神识探向丹炉之内，遗憾摇头。见这一炉丹药因为刚刚的分神已经炼废了，她索性关火降温，起身来到苏云身边。
“人呢？”
“很快就到！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马上给你布设！”在搞明白温白洞府的格局之后，苏云当即开始布设阵法。
由于寻常阵法和法器中的细小器纹在规模上完全是不同的量级，倒也不需要多么精细的设计，只需要舍得堆料，最终完成的阵法绝对够覆盖温白所在的整个山峰。
很快，宏观层面的三才隐心阵布设完成，由聚灵阵法提供灵力，外人无法探入神识分毫，且不影响温白释放神识炼丹。
测试完阵法，苏云才想到刚刚的事情，一脸愧疚道：“抱歉啊，让你炼废了一炉丹药。”
“又何必在意？只是一种试验性质的低阶丹药，用来释放明火掌。”温白歪着头，撇嘴道，她倒不是因为浪费了药材而忧心，而是觉得苏云见外了。
不过苏云还是出于好奇，到丹炉里把炼废的丹药拿出来瞧了瞧。
未完成的明火掌丹通体呈火红色，均由火属性的药材炼制，借由里面的火属性灵力来释放此招功法。
由于没有成丹，丹体之上布满裂纹，麻麻赖赖，也不够圆润。
苏云瞟了温白一眼，见她在查看丹炉内的情况，就偷偷在丹药上舔了一口。
“我去，好辣！”
只一口，苏云就觉得一股灼热从舌尖蔓延到口腔，就像是连吃了一百个魔鬼辣椒那样！
苏云好久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炸裂的辣度了！
辣不是味觉，而是一种痛觉，有着让人上瘾的魔力。
温白瞧苏云面色通红，手中的丹药湿漉漉的，沾满口水，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哎呀，你干嘛？你舔丹药作甚？”
“丹药没有成丹，药性未收敛，一来没有药效，二来未祛除药材本身的辛辣。加之火属性灵力本就灼热，两两相交，以你练气的肉身压根承受不住！”
说着，温白开始忙活，“你等着，我来熬制些清热解辣的羹汤。”
只片刻功夫，苏云的嘴唇就肿成了香肠，这属于是人体自身的反应，用灵力都化解不了，就如同是呼吸心跳这等基础的生理现象。
就算是肉体经过强化洗练的筑基修士，也是会被憋死的！只不过是能多挨一会儿罢了。
不过苏兄倒是庆幸修士也有普通人的生理反应，否则就少了很多乐趣，懂的都懂。
比如吃辣……
“温白，剩下的废丹我都带走咯！我另有用处。”苏云顶着两个大嘴唇子，艰难说道。
“你还舔上瘾了嘿？”温白叉着腰，眉毛挤成八字，随后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算了算了，拿去吧。”
“温白，你真好！”苏云兴高采烈道。
开始他就觉得修仙界的辣椒不够味，导致火锅都少了几分神韵，如今收获如此生猛的辣味调料，特辣版的牛油火锅以及变态辣鸡翅都有机会安排了！
见苏云顶着香肠嘴，一脸兴奋的样子，温白看着，是乐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鹅鹅鹅……”笑出鹅叫。
温白得笑了有好一会儿，才稍微平息，但也时不时噗嗤一乐，蹦出几个哈哈哈。
很快，解辣的汤也熬好了，温白忍住不看苏云的脸，将汤端给了苏云，憋笑道：“快，喝药了……你不需要给你的洞府也来个阵法吗？”
“不用，我只需加大灵力输出功率，我胸口灵核中的禁制就足以覆盖整个洞府，必要时会开启。”
解释完，苏云浅尝了一口汤。
刚熬出来的药汤被温白亲口吹凉，现在只是温热，入口有种薄荷般的清凉之感，口腔中的灼热瞬间消解了很多。
口中传来的感觉是冰冰的，苏云心里却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