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剑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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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安稳。
飞得不快，回到翠竹峰已经是深夜。
温白用公主抱把苏云安置到了床榻上，并嘱托他好好休养疗伤，便离开了。
怪难为情的……
苏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又无事可做，只好扒光已经被暗红血迹板结的衣袍，盘坐起来，开始细细观想身上的伤口。
剑意精纯，久久难以消散，以至于伤口难有愈合的趋势。
“如此也不是办法。”
苏云试着用神念探了探伤口上附着的剑意，瞬间被锐意刺痛，识海一阵震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感觉就像是给神魂做凌迟一样！
别人的剑意在自己的伤口上作威作福，苏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当即用神念发起第二次冲击。
其结果自然是以卵击石，剑意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锐利逼人！
苏云依旧是不放弃，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百次，千次！
可经过难以计数的尝试过后，苏云已经是面色苍白，意识模糊，几近晕厥的边缘。
虽然狼狈不堪，但苏云也不是全无收获，似乎是让他抓到了一丝什么契机！
冥冥之中，苏云好像悟到了一些道理。
“宜导不易堵？”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神念去直接冲击剑意，想要摧毁剑意，可自是不敌，此消彼长，反倒是把他拖进了泥沼。
“如果是尝试领悟剑意呢？倘若成功，自然是能够轻易化解！”
强撑着，苏云用尽最后一份气力，凝心静神，分出神念，向剑意进发。
苏云也只能说是一试，虽然“剑意”这玩意儿无关修为，只要悟性够，凡人都能修成，过往就有过凡人剑仙的案例。
只是苏云剑法都不会几套，更没有去钻研过剑道，要说他能轻易悟出剑意，连他自己都不信……
神念一点点靠近，剑意那摧枯拉朽的锐利之感就倏地出现，这次苏云没有选择正面冲撞，而是“若即若离”的拉扯，尝试去理解剑意的韵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苏云逐渐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
仿若是进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里，四周被锐利的剑意给侵占，像是一道道凝固在空中的剑影。
剑影所处的位置竟能和身上的剑伤对应上！
同时，空间中又可见锐利的剑气往复疾驰游荡，仿佛随时可以把他搅成齑粉一样！
在这里，上下不分，五感不存，甚至连时间都不存在。
苏云心中便只想着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忽而之间，也可能是沧海桑田。
黑暗之中，苏云缓缓睁眼，一双灵眸通明透亮，额间也亮起一道印记，形如一柄小剑。
心中也生出明悟。
“何谓剑道，便是那斩断一切的觉悟！”
随即，额间那一抹剑印化作一柄素白的光剑，出现在苏云手中。
“身中剑意，便以剑斩之！”
一剑斩出，暗黑空间中的那些凝固剑意纷纷震颤，而后破碎飘散，直至无影无踪！
苏云也从玄妙的状态中醒来，周身的刺痛早已荡然无存，伤口也在真木养元丹残余药力的作用下完全愈合，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我悟了？”苏云都难以置信。
心中的那一缕剑意虽还孱弱，但确确实实存在，一动念头，就能随意操控，动用剑意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要凌厉几分！
苏云很清楚自己没有剑道天赋，因而不由想到比斗时李清然在他额间点的那一下。
方才在幻境之中，也是从额间取下一柄光剑才斩断周遭的剑意，得以顿悟。
“还真是一份大礼啊！”苏云不由苦笑了几声。
“回头去登门道谢罢！”
如今伤势痊愈，全身说不出的舒畅，苏云心情大好，换上一身新衣服，推门而出，见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他就屁颠屁颠跑去找温白，想分享一下喜讯。
还是在原来那个洞府内，温白将四方五行鼎安置在天井的位置，正在火热地炼丹。
见苏云匆匆忙忙跑进来，温白喜出望外，但由于需要把控丹炉火候，就没有过来迎接，歪头了查看苏云的情况，见其伤势愈合，才放下心来，嘴角向下说道，“你还知道来啊，三天大门紧闭，我还以为你已经无了呢！”
“三天！”苏云大惊，“我还以为只过去了一晚。”
“对了，你猜怎么着？我领悟了剑意！”苏云急于分享喜讯。
“噢，完全不意外呢！”温白抿着笑，微微偏头，“昨晚自你洞府内升起一股精纯的剑意，那时我便猜到！恭喜啦！”
“哈哈，实属侥幸！”苏云谦虚道，他也不好自恃说是自己剑道天赋高，毕竟是承了五长老的好处！
“对了！给你准备了温补的丹药，就在石桌上，记得服用。”温白絮絮叨叨说道。
“昨天内门执教师兄还送来了咱俩的修行资源和一个四阶阴阳八卦阵阵盘。”
“配发的丹药我看过，不如我的好，我就拿去卖掉了，灵石的话，我也置办成了药材，准备炼制成丹药，一个月后咱可以大赚一笔！你觉得怎么样？”
“可！全凭你做主。”苏云随意应了句，他的注意力全然在阵盘之上。
说是阵盘，但其实和下水道井盖差不多大小，古朴厚重，暗铜色，上有八卦纹路，分为“乾、坤、兑、离、震、坎、艮、巽”八个方位，安置在洞府，可以展开聚灵阵法和防御法阵。
四阶的话，只要注入足够的灵力，阻挡金丹以下的修士都没问题。
阵盘不是法器，只是用来布设阵法的临时媒介，虽然道理相通，但却又是天差地别。
阵法侧重于“道”，而法器侧重于“器”，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器者”有形有质，精密玄奥，“阵者”大气雄浑，万物皆可为阵，有些高深的阵法大家甚至不需要布阵材料，仅借天地之势便能起阵！
精通阵法者，炼器造诣也不会低，反之却行不通。布设阵法，多是依仗对天地万物的理解，对灵力的精深领悟和造微入妙的把控。
布阵更像是在“布局”，阵法就是一个“局”！
因此修习阵法之道的门槛远高于炼器之法，无不是修为高者方能精通。
翠竹峰挂在身为内门弟子的温白名下还是有好处，此阵盘是真·内门弟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由四长老云暮亲自炼制的四阶阵盘。
“那我去布阵先！”苏云就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操起阵盘就往外跑。
温白在后面望着苏云欢快的背影，便觉得好笑。
出了洞府，苏云直接来到翠竹峰的最高点，那个石台之上。
此处也算是翠竹峰的中心，布阵之后，能尽可能覆盖住翠竹峰的范围。
地平线上，今天的太阳正在慵懒地爬起来，它所在的方向对应“离卦”，即正东。
正南齐北放置好阵盘，苏云探入神念，启动阵眼。
随着一阵来自四长老的浑厚灵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阵盘上的纹路陡然亮起，而后阵盘缓缓浮上空中，直到十来丈的位置才停下。
紧接着阵盘分裂成九块，中间的太极圆盘留在原地飞旋，八卦图案的部分则散开成八块扇面，转眼间就飞向对应的八个方位。
但各块之间依旧有气机牵引联系。
太极圆盘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圆盘之上降下一笼淡白色的弧形光幕，将整个翠竹峰都笼罩进去。
光幕顶端出现一个天穹一般的太极图样，随后各方的卦象先后浮现，灵力流转不息，与太极图交相辉映。
片刻后，一切都隐没在朝霞之中，仿佛什么都未存在过一样。
但阵法已成，整个翠竹峰的天地灵气都开始变得浓郁！如果此时有人贸然冲阵，还会受到阵法的阻挡。
目睹阵盘的布阵过程，苏云多少明悟了一二。
阵盘内留有四长老的一缕神念，才能控制阴阳八卦阵正确展开。
而阵盘布阵过程由四长老留存在其中的灵力驱动，阵成之后阵法便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从而运转。但遇强敌，还是需要输入额外的灵力。
只是苏云修为低微，只能勘见其皮毛，难以明白其中的运行原理。
不然怎么说“未入金丹，莫悟阵法”呢！
回到温白的洞府。
温白已经结束了刚刚那一炉丹药的炼制，苏云一进来，她就从衣兜摸出来一块铜牌，塞进苏云怀里。
“这是此阵法的出入令牌，只给了一块，就放你那儿吧，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会再出门，我要专心炼制丹药！灵石在向我们招手呢，嘿嘿！”
摸了摸铜牌，上面还带着温白的余温。
“说来，我也得加紧炼制法器！那就一个月后见，告辞！”
温白都如此刻苦，他也不能荒废了时光，得加倍努力才行。
“告辞前把丹药吃了！”温白故意摆出脸色，娇嗔道：“我看着你吃！”
面对温白对他好的方式，苏云哭笑不得，其实温白也不用假装生气，他比较容易吃美人计来着……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按照温白提示的顺序先后服下丹药后，苏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药力精纯温和，滋养效果自然没得说，甚至不会残留无效成分，久而久之，留下余毒。
有了四方五行鼎，温白的炼丹水准又高了一大截！
“对了，有个叫兰芷的来找过你，询问你的伤势如何，还托我带个话，说让你七日之后再去善事房找他，他要做些准备！”温白一脸忧虑，眉毛都拧成八字了，“你去善事房，不会是在安排后事啥的吧！”
苏云：“……”
他有些折服温白的想象力，但只能先找理由搪塞，“就是找让他帮些忙，没别的。”
“找善事房帮忙……”温白微微点头，但语气还是怀疑，不过片刻后展颜一笑，“你肯定有你的道理，去吧！吃席叫我！”
苏云：“……”
临走，苏云不由得多看了温白几眼，毕竟到时候真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就算同在一屋檐下，可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温白的眼神也变得粘稠，拉丝拉得好长……
回到洞府，大门一关，便意味着要开始忙碌。
如此情景不免让苏云想到前世。以前回到家，台灯一开，就要坐在电脑面前为了生活而加班。
那时总是抗拒，但到了修仙界却乐此不疲！
这就是修仙的快乐吗？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苏云投入工作。
中品灵核的炼制方法他早就烂熟于心，而且经过多次推演，确保不会出差错。
而且每一步都力求精益求精，以速度换精度。
否则中品灵核一旦爆炸，一百倍于下品灵核的威力，足以把翠竹峰移平数次！
经过两天一夜的鏖战，中品灵核最终被他拿下！
炼制完成的中品灵核有鸭蛋大小，外壳采用天玄铁打造，黑亮冰凉，为了配合三才隐心阵，造型上酷似三菱锥，又多了分圆润，像是陀螺，表面布满机括部件和器纹，有种机械美感。
天玄铁本就有不俗的隔绝神念的能力，再搭配上三才隐心阵，除了他这个使用者，其他人不知窍门，便难以窥见灵核内部分毫，更别说操控灵核了！
有了灵核，新的飞剑也可以安排上了！
拥有炼制碧波剑的经验，这次也不会很难。
而且天玄铁这种材料不同于精铁，无需经过长时间的锻打淬炼，其硬度，韧性，抗性本就俱佳，只需熔铸之后，一体成型便可。
以往的炼器师用天玄铁炼制法器，器纹的镌刻是一个大难题，一般需要将器胚烧灼至软化，才能趁机刻上几笔，然后继续烧制。
同时还要保证原先刻好的器纹不能因为煅烧而变形，其工艺难度可想而知。
业内用天玄铁炼制法器都是以月计时的！
但是，苏云有光刻机，这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做好光掩膜，器纹一次性就能烧蚀完成，简直是傻瓜式的。再填充引灵金作为灵力通路，也是信手拈来。
而且得益于天玄铁的特性，飞剑可以像生产脆皮雪糕一样，一层层的加工，还不影响整体强度。
先熔铸好对一体性要求高的剑骨，也就是把雪糕棒先搞定，而后可以镌刻上第一层器纹，再敷上一层天玄铁，冷却后，再镌刻第二层器纹，如此反复。
最终堆叠的器纹个数绝对能多到一个恐怖的层次！
这也方便苏云将收集的五种属性的三阶材料融入进去，尽可能提升飞剑的品质。
相较于生产，设计反倒是得费一番功夫。
如此，又过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