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张启灵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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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衿，我便不等你了……
一纸婚书退还于你，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放你自由，你不必背上未婚亡妻之名，只当过往种种如云烟，梦醒终成往昔……
我怕再见到你时，便舍不得了……
像是有一人贴在自己耳边呢喃一般，声音悠扬在张启灵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那声音震得他头疼欲裂，庄子衿的名字一直在回响。
庄子衿，到底是谁？
眼前模糊的白色，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薄纱，他正欲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一晃，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时，下一秒，面上的白色突然滑落，刺眼的白光惊得忍忍不住要抬手去挡，但他却发现，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白光之后，满天飞舞的纸钱洋洋洒洒落下，原来，刚刚挡在他眼前的，是白花花的纸钱。
哭泣悲鸣声再耳边炸了开，他眼中带着震惊之色看向周围，长街的两侧跪满了百姓，白色黑色的幡占满了整条长街，天地一片洁白，纸钱像是那大片大片的雪花一般在天空肆意飞舞。
张启灵眸中晃过一丝失措，下意识寻找无邪胖子的身影，只是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让他心中不免生了几分意外，他微微垂眸之际，却看到自己手上竟端着一方牌位。
黑色漆木的牌位突然像是重达千斤，他拿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让他再迈不出半步。
“庄子衿……这一路，停不得，回头不得……不然，长乐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姜砚突然侧目看向他，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到他原本的声音。
张启灵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牌位是何人的，“景阳王府长乐郡主之位”几个字无比刺眼，像是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疼得他手指忍不住紧紧扣着牌位，那无尽的悲伤，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观所感所念，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庄子衿的。
又或是说，其实自己就是庄子衿。
张启灵随之微微侧目，清冷的眸中倒映着姜砚那张与无邪相差无几的脸，那张脸上不知道何时布满了沧桑，额头脸颊上的疤痕狰狞无比，连胡茬也冒了出来，他依稀记得，姜砚出征那日马上的意气风发，如今全然成了两幅模样。
“若我早些叫你返程，长乐会不会就……就……”就不会因为孤立无援，面对两万敌军时选择了只身殉城。
只是他说不出口，那些话就像是堵在他口中一般，只余有哽咽和万般悔恨，明明走时还好好的，明明他在北境战事告捷，已经在返回长沙郡的路上了，但因为需要回宫述职，才临时改了路，如此，才叫庄子衿先行回长沙郡，若他没有改路，若他早一日回来，若他早些叫找庄子衿返程……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为何，死的是自己的妹妹？
姜砚第一次这般后悔，后悔曾教导妹妹的为君之道，后悔教她如何做一个为民所爱的郡主，后悔将她一个人留在长沙郡，如果没有这一切，她会不会就不会这般义无反顾了？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一个将军如何不知道？
张启灵望着满天的纸钱，只觉得心脏压抑得快要爆炸了一样，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那道金色的屏障拔地而起，看着姜璃将匕首捅进自己的心窝，看着那血色席卷了整座长沙郡，他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明明就差一步……他就能抓住她的。
丧钟在耳边敲响，一声一声沉闷得像是上天的低吟，百姓的哭声悲鸣不断回荡着，整座长沙郡从那片血色之中走了出来，却又像是陷入了永夜一般的苍白。
不能回头，不然姜璃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张启灵低声呢喃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脚，木讷得一下一下往前走，他像一个被操控着的木偶，而操控他的人就是庄子衿。
“送郡主！”
无尽悲戚，一声一声高喊，在长沙郡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小哥？小哥！”无邪看见张启灵呆愣看着眼前的样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提高了音量喊道。
眼前的白茫茫的景色彻底换成了黑漆漆的墓室，只是他似乎还未走出那道幻境，他清冷的眸中竟染上了一丝悲伤。
“姜璃……”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小姑娘，突然收紧了几分手上的力度，将人紧紧按在自己肩上，“姜璃，你告诉我，我是谁？”
他话音里满是迷茫，幻境中的一切扰得他大脑一片混乱，铁三角三人在幻境中看到了姜璃的所有记忆，唯独没有一个叫庄子衿的人，那为什么，他会看到？
那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张启灵的举动实在出人意料，黑瞎子见状，连忙将人给掰了开，“小心她身上的伤。”他话音里带着无奈，刚刚好不容易勉强止住的血，别一会儿又绷不住了。
无邪胖子目光交汇的一刻，就大概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一个上前将张启灵给拉了起来，另一个接替了他的位置。
“小哥你受伤没？让天真帮你处理一下，这儿我来就行！”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小姑娘小心翼翼抱在了怀中，还不忘给无邪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远一点儿。
张启灵的举动实在有些不对劲，一定是因为在幻境中看到什么，胖子就是再不着调，但也是个靠谱的，暂时把人带到一边问问情况先，这里面的事，他们必须得搞清楚。
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黑瞎子又给姜璃的伤口缠上了一圈绷带，现在只能先止血，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出去才行。
“小长乐咋样了？身上怎么冰凉冰凉的？”胖子心里一惊，又将手臂收紧了几分，实在是小姑娘身上的凉意，叫他感觉在捂一块儿石头一样。
黑瞎子摇了摇头，将兑了水的葡萄糖一点点喂到小姑娘口中，“情况很不好，我们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出去，照这样下去，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出去？哪里有那么容易，原路返回几乎不可能了，光是爬上这十几米的断崖都已经够困难的了，更别说，他们的顶上还盘旋着那根藤蔓。
这时，解宇臣的声音突然响起，“这里有道门！”
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下了祭台，探查着四周情况的同时，在层层叠叠的枯藤之下，发现一道隐匿其中的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