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幻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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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天灾的起源是她，那解铃的人也得是她，其实解决的术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将所有顺序反着来就好，只是姜璃不知道，因为无人引导她罢了。

看着外头的雨越来越小，乌沉沉的天逐渐放亮，一切就像是梦境，一切也都无法挽回。

王妃看着自己跪在地上女儿，眼中是止不住的怜爱，可面上表情却多了几分严肃。

“长乐，你可知晓你今日犯了何等错？”

姜璃哭得泣不成声，她第一次见到这般严厉的阿娘，也是第一次听她质问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这一切，她都知晓，因为自己的好奇，害得长沙郡遭了天灾。

“阿娘，长乐知错，长乐不该因为一时好奇，私自翻看这些禁书，造成今日这般后果，求阿娘责罚长乐。”她说着，端着手重重磕在了地上。

知错，便承认，纵使生在景阳王府长在皇家，她也不曾被养出娇纵的性子，只是，她到底年纪不大，身上是有些孩子的天性在的，这些不管是王妃还是王爷，也都是知晓的。

王妃无奈得叹了口气，“你的确是做错了，却不是因为翻看这些禁书，为娘并未说过，这些书你不能看，你是景阳王府的孩子，这景阳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便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翻看的。”

“你错便错在，明知自己没有能力承担后果，却偏要一试，无法约束自己的好奇，对自己太过纵容，长乐，你如今已经十四，再过一年便要及笄，你也该长大一些了。”

王妃的话字字入耳，姜璃一切都懂，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对自己太纵容。

“阿娘……”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王妃看着就忍不住心软，见她又一身湿衣裳跪在地上，本来身子骨就弱，这样一来怕又要病了。

“还跪着作甚？赶紧回屋去换身干净衣裳再过来，为娘有些话要同你说。”

姜璃听话得点了点头，随即退出了藏书阁，看着屋外湛蓝的天空，太阳高悬于天，耳边依稀能听到鸟儿的叽叽喳喳，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是地上这深深浅浅的水洼，院子里满地的落叶红花，才宣告着方才所经历过的劫难。

城中如此，那城外的情况岂不是更糟？姜璃不敢想，心中的愧疚达到了顶峰，阿兄若是知晓了自己办的这些蠢事，大概也会失望的吧。

她红着眼眶在房内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鹅黄色的裙装衬得她娇俏明艳，裙摆在她走动间摇曳生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与往日那个活泼的小姑娘有所不同，就像是在一瞬间长大，一瞬间成为了真正的郡主。

再回到藏书阁时，王妃已经将地上的书整理好了放回了书架，她牵起小姑娘的手，温热的手心紧紧包裹着小姑娘冰凉的手。

她牵着小姑娘走到书架前，声音温柔道：“长乐可知道为娘从前是做什么的？”

姜璃有些疑惑，似乎她从未听人讲过自己的曾经，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乖巧。

“那你可知，这些书，其实都是为娘的？”

“这个是知晓的。”

王妃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眉眼弯弯，便是这个世上最温柔之人，姜璃很喜欢待在阿娘身边，听她讲故事，讲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她曾说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神明庇佑，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张启灵时，小姑娘便以为，那是自己的神明在庇佑自己。

或许在旁人耳朵里只是哄小孩儿的玩笑话，但姜璃却格外当真。

王妃只是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这书正是记载了引雷诀的书，她声音温柔，像是缕缕春风拂面而过。

“为娘从前呐……是姜国的祭祀，也是巫族的巫女……”

姜璃有些震惊，在王妃的话里久久不能平息自己。

景阳王妃莫青姝，出自一个神秘的部落，世人称之为巫族，当年姜国开疆扩土之时意外发现了这个族群，她们原本生活在群山之中的一处平原，四面环山外人几乎无法进入，里面却如同世外桃源，行军至此的将军却发现了她们的惊奇之处。

巫族里，男子居多，女子偏少，但就是这些在于少数的女子似乎有着旁人没有的能力。

尽知天命，能与天对话，通晓周易之术，似乎是从血脉之中就藏着对万事万物无尽的感知力，对于术法的天赋，似乎也是从骨子里便带着的，而这些女子之中唯有一人能通晓全部，这个人便是巫女。

巫族的巫女，是由天定的，没有人能提前知道她会出现在何处，一切缘由皆从巫女降生之后方能算出。

莫青姝便是如此。

家园被发现，她们的秘密也随之被公开给了世人，诸国混乱之际，人人都想得到她们，仿佛得到了巫族，便得到了天，于是，她作为巫族的巫女，带着巫族众人在战火纷飞之中投靠了姜国，她成了姜国的祭祀，替皇帝卜算，替百姓与天对话，这才为巫族族人寻得安宁。

百姓敬她如神明，她也的确在祭祀的位置上，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只是后来她遇到了景阳王，这才逐渐退隐，有了姜砚与姜璃兄妹。

可她自始至终都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世间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姜璃出生时是在皇宫，当时正直国家动乱之际，新王刚刚登基不久，朝中势力明争暗斗，支持景阳王的一方贼心不死，依旧想将其趁乱推上王座，一边又有外敌入侵，争权夺地。

当时年轻的君主便与兄弟商议，假借挟持其妻儿之名，将他派去抵御外敌，一边他能逃离朝堂，一边也能解此时姜国的燃眉之急。

于是，兄弟二人，一人在朝中震慑朝堂，一人在边关保家卫国。

姜璃降生那天前夜，景阳王正携百余精兵夜闯敌营，前方本传来信说，王爷入敌营之后，便不知所踪，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景阳王为国捐了躯，朝野之上传遍此言，偏偏所有人都瞒着莫青姝。

第二日凌晨时，天降大雨久不停歇，狂风呼啸似与天公叫嚣，但很奇怪的是，当产房内婴孩的第一声啼哭之后，天空便开始放晴，风止雨歇，烈日高悬。

随之传来的，便是景阳王手刃敌军将领，携其首级而归，我军大胜。

所有人都认为，姜璃是带着祥瑞而生的，她的小字长乐，以及封号，也都是她皇伯伯兴至而起，说希望她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但只有莫青姝自己知道，这所有祥瑞的背后，是怎样的真相，她惴惴不安，担心那所谓的命运的枷锁会将自己的女儿也困在这宫墙之中，这样的命运，只她一个人就够了。

于是乎，她几乎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试图去改变她的命格，她甚至，试图隐瞒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