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失去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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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被震出陨玉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大清醒了，瞎子稳稳接着她落在了地上，几人瞬间围了上来。
“长乐！”无邪话音里是止不住的焦急，心里的慌乱叫他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先别急。”解宇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道。
瞎子将人抱着走到了一旁的柱子边才放下，姜璃靠着柱子，头朝边上歪着，像是一只布娃娃被人随意摆弄着，嘴角还淌着血，白色的衣裙上也不知道在何时沾染上了血迹。
几人围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却都不约而同的等着黑瞎子检查姜璃身上的伤。
昏迷中的姜璃只觉得脑子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疼得她忍不住发抖，胸口处的伤疤也仿佛被重新扎进了一把匕首，她甚至能感知到跳动的心脏逐渐归于平静，鲜血顺着伤口淌了一地。
恍惚之间，她的眼前变成了万里雪原，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耳边是兵刃相接战马嘶鸣的声音，她突然好冷，仿佛被雪紧紧包裹着，渐渐的，感知不到自己的温度，像是血液停止了流动。
黑瞎子手指搭在姜璃的手腕上，指尖所触及的地方，脉搏微弱得跳动着，一下一下，几乎无法感知，白皙的皮肤凉意慢慢扩散开来，渐渐的，像是手指搭在了一块儿冰凉的石头上，他瞬间慌了神。
“小郡主？姜璃！”
他声音里透着慌张，试图唤醒姜璃已经趋于涣散的意识，手已经触及到了她的脖颈，去探脖颈处的脉搏。
他这一番动作，全被其他几人看在了眼里，他们忽然意识到，小姑娘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
“小长乐，你别吓胖爷啊！”胖子伸手探了探姜璃的鼻息，手指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他面上瞬间染上惊恐，随即转头看向了站在身后的无邪。
胖子眼中的恐惧，像是把刀直愣愣扎在了无邪的心上，他心头一颤，脑海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怎，怎么样？”
胖子没敢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不需要什么言语，就能猜到对方要说的话，正如此时，无邪就已经猜到了。
“怎么可能？胖子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再探探，再探探！”无邪扯着他的手，往姜璃鼻子底下探，他却没有那个勇气自己去试探。
怎么可能没有鼻息呢？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才过了没有十分钟，就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静静靠着柱子的小姑娘，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黑瞎子还在不懈得探着她的脉搏做着所有能做的施救措施，无邪身体止不住颤抖，慌乱像是潮水涌上心头，将人一点一点淹没。
他一遍遍在心底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解宇臣安慰的话又一次响起，“无邪，你先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慌，不然一会儿姜璃醒的时候还要担心你。”
对于这个相处了没多长时间的小姑娘，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只是觉得可惜，甚至觉得可怜，安慰无邪的话，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人没了脉搏没了鼻息，还能活吗？
白茫茫的荒原之上，一抹红色的身影迎着风雪留下一行足迹，凌冽的风卷起她墨色的长发和衣裙在空中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刀子一样，划在脸上生疼。
姜璃站定在了原地，望着无边无际的周围，突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她伸出手，看着雪花落在手心，却感知不到冰冷，仿佛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冰雪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她低声呢喃着，眼中满是慌张，她清楚得记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西王母宫的，还有阿兄，胖哥，小哥，大家为什么都不在了？
无边的恐惧将人紧紧包裹着，她大声得呼喊着：“阿兄！胖哥！你们在哪儿？”
“张启灵！”
回声在荒凉的雪原上回荡着，没有人回应，仿佛世间就只余留她一人，她无力得跌坐在了地上，垂眸一瞬，突然惊恐得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突然一道外力将她死死按在了地上，她躺在雪地之中，眼前逐渐迷茫。
轰——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天旋地转之间，白茫茫的雪地变成了一片血色……
眼前金色的屏障外堆满了残肢断臂，模糊的血肉混杂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充盈在她的鼻尖，天上电闪雷鸣，狂风卷积着乌云将世间推入一片昏暗，雷声夹杂着悲鸣久久不散。
姜璃才发现，自己早已没法动弹，胸口被撕扯得生疼，她清晰得感知到鲜血顺着身体淌在了雪地之中，一瞬之间，身下的血迹散发出幽暗的红光，她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人用手撕开，又塞进去了什么东西。
姜国，长沙郡，景阳王府……
好疼……
她看着满天的雪花，突然不想再挣扎什么，如果就这样躺下，自己应该就不会疼了……
“姜璃！”“长乐！”“小长乐！”
一道一道声音，唤醒了她不算清明的意识。
她不能就这样躺在这儿！
她还未等到阿兄凯旋，还未看到阿爹将阿娘接回来，她还不知道林记铺子的林家阿姐有没有嫁给如意郎胥，还不知道街头小霸王小萝卜头有没有听话上学堂，还有如意楼的芳华姐姐，东街卖肉的阿伯……
拜托啊姜璃，你要争气一点呀。
“姜璃，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痛苦，但是你给我忍住听到没有， 别睡过去，千万别睡过去……”黑瞎子蹲在姜璃身旁，攥着她的手低声呢喃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用，因为自己什么也无法阻止，从前一样，这次也一样。
“姜璃，别睡……”
一次又一次看着她在自己手中流失，却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要是自己再快一步，阻止她进到陨玉里，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懊悔与自责，第一次出现在了黑瞎子的脸上，道上人称黑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我知道你舍不得的……你舍不得无邪，舍不得哑巴张，舍不得所有人，所以，千万别睡过去。”
他用着别人几乎无法听到的音量，在姜璃耳边一遍又一遍念着。
无邪蹲在姜璃的另一边，紧紧攥着她的另一只手，他低着头，将小姑娘的手放在眼前，静得像一座石雕。
或许只有胖子知道，他在偷偷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