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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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扎了一百根银针一样，疼得她只想蜷着身子，耳边嗡鸣声不断，口中腻着腥甜。
心口像是插着把刀，心脏每跳动一下 都疼得她浑身痉挛，她似乎能感觉到浑身血液的流动，胸前的衣服是一阵温热，像是被血浸湿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嘴里那丝腥甜顺着唇角流下。
阿爹阿娘，长乐好疼……
“长乐！”无邪把人翻过来时，才发现人已经晕了，嘴角还淌着血，猩红的血淌过半边脸，看着格外刺眼。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人都没有反应，他试着给人抱起来，却还没使劲儿，一旁的黑色身影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
张启灵一只手揽过了姜璃的腰，像是夹着东西一样，直接给人夹在了手臂下，提着就走。
无邪愣在了原地，这姿势……
“小哥你这个动作不行，长乐可能受了内……”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张启灵转过头看着他。
目光带着不解，似乎在问自己的动作哪儿不行了。
看着他，无邪突然无话说得妥协了，胖子这会儿刚匆匆跑过来，看着那背影，忍不住咂舌：
“小哥这动作，怎么跟夹麻袋似的？”
无邪：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姜璃倒在一边儿像只没有生命体征的娃娃，安静得不像话，只有那拧着得眉头像是在诉说她的痛。
无邪已经将地上的包背了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了，那血，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想起在崖上那几滴血就引起尸蟞王的躁动，那一滩怕是会引来不少东西。
张启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就弯下了身，作势又要将姜璃夹在手臂下走的样子。
无邪大惊，赶忙上前制止说：“小哥你，你不能换个动作吗？”
张启灵歪了歪头，淡漠的表情中带上了一丝疑惑。
潘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人给背到了背上，“小哥，你那个动作，一会儿人就真没了。”
张启灵：……
天色接近黄昏，几人没再按照这条路走，而是从一旁找了条小路继续往前，他们得远离那里，不仅仅是因为姜璃留在那儿的血，还有那些雕像，如果再有什么雷声或者其他响动被它吸收，再次转换成次声波，他们可就逃无所逃。
姜璃趴在潘子背上，尽管路上颠簸的，但潘子却走得很稳，只是她那小脸依旧皱成一团，看得出她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什么。
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她好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战鼓马蹄声。
那声音，像是金戈铁马踏在万里荒原之上，马蹄在划过沙砾，带起的阵阵狂风卷杂着黄沙漫天，旌旗飘，战鼓擂，数以万计的将士齐声呐喊，兵刃相接，矛盾相撞，长枪刺进血肉，马蹄踏碎骸骨。
“姜长乐，该回家了。”
一道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顺着风滑进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她像是站在来时的那座荒漠之中，眼前模糊的黄沙漫天中是数以万计的身影，她看不清，摸不到，仿佛被禁锢住了一样。
那是无比熟悉的称呼。
“阿兄……”姜璃忍不住鼻子一酸，声音带着颤抖，呢喃道。
“姜长乐，守好长沙郡！等阿兄凯旋归城时，给你带一匹塞上最好的小马驹！”
“姜长乐！你再跟阿爹阿娘告状！下回我若再偷偷带你出去，我便是小狗！”
“本世子的妹妹，便是天下第一好！谁也别想娶她走！”
“哭什么？你可是景阳王府的郡主，姜长乐，不许哭！”
“姜长乐……姜长乐……”
“姜长乐，阿兄带你回家……”
她要回家，可是家在哪儿？阿兄你为何不告诉我，家在哪儿？
姜璃耸了耸鼻子，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像是有把无形的匕首插在那儿，疼得她眼泪直流。
“阿兄，长乐想回家……”
她只是想回家。
姜璃呢喃的声音叫几人不由顿住了脚步，潘子感觉到背上一片湿漉漉，看向他家小三爷的表情带着些无奈。
这个奇怪的姑娘虽然不是小三爷的亲妹妹，甚至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一路过来，倒也能看得出她是一片真心对小三爷。
或许，她的兄长，跟小三爷真的很相像也不一定。
一个小孩儿，孤苦伶仃，还有些记忆错乱，因为错把小三爷当成了兄长，就跟着他们来到这个鬼地方，的确是有些可怜。
无邪有些心疼得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说是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没体验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却在姜璃身上找到了一种保护欲。
“长乐。”
长乐，长乐，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可好像，她并没有活得像名字一样……做梦会哭，一个人的时候会哭，会小心翼翼跟着他们身后生怕被抛弃，会害怕说错话惹得他们不开心，会因为没人相信她的话抑郁不已最后选择接受……
她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潘子看他愣了神，这才提议说：“小三爷，在这儿歇会儿吧。”
“对啊，我们已经走出来很远了，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儿了，歇会儿吧！”胖子背着阿柠跟在他们后头，说话间有些喘不上气儿。
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高大的树荫遮挡了大部分的落日余晖，昏黄的日光透着层层树叶撒下，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块块光斑。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儿贫血，这几天累坏了。”潘子不知道给她打了针什么，很快人就舒缓了不少，眉头松开，脸上带着难得的恬静。
无邪跟胖子排排坐，撑着手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看，像是要给人看透了一样。
胖子有些纳闷儿，手搓着下巴疑惑道：“话说，小长乐脑门儿上那颗痣长得是真正哈，还是个红的，乍一看跟那观音菩萨似的。”
“我倒觉得，像过年贴的那年画上，光屁股抱着鱼的娃娃一样。”潘子附和了一句。
无邪胖子瞬间无语，这形容小姑娘，确定不会被打吗？
胖子咂舌，“不是潘子，就你那形容，小长乐醒了非得揍你不可。”
“我那是实话实说。”潘子摸了摸头，脸上带着尴尬。
如果这个时候黑瞎子在的话，恐怕会形容她是半面阎罗半面菩萨的吧……
张启灵坐得远远得，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之中，兜帽底下的脸被映出了一片阴翳，他微微皱着眉，脸上是说不出的淡漠，可目光却落在了姜璃身上。
姜璃，
他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