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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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两人相视而望，微风吹起小姑娘的裙摆，带动着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就着那悠远的铜铃声，好似世间就只有眼中人了一般。
“好看。”张启灵薄唇轻启，只此两个字，却引得小姑娘眉眼弯弯，笑意更浓。
他只见过她穿过三次红色衣裳，一次是长沙郡城破之际，她一袭红色嫁衣以身殉城时，一次是那天新月饭店大婚，鲜红的嫁衣，第三次，就是今天重逢时，她站在祭台上，作为巫女的祭服。
不知道怎么的，好像那红色的衣裙每一次出现时，都令人无比刻骨铭心。
小姑娘眉眼弯弯，澄澈的眸子里满是爱意，“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原是句打趣的话，却引得张启灵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大概是那短暂的离别，叫他第一次感受到难耐。
这时，阵阵铜铃声中，好似突然多出了些喧闹，原本巫族颂歌的声音消失全无，张启灵猛得回神，方才还满是柔意的眸子突然多了一丝慌张。
“无邪，胖子！”
刚刚跑得太急，居然忘记无邪跟胖子也在人群中，两人现在肯定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儿，姜璃瞬间紧张起来，她忙拉着张启灵朝刚刚来的方向又返了回去。
“跟我来！”
从空无一人的长街回到那片喧闹，等两人赶到时，正巧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无邪胖子，周围全都是大同小异的衣着面具，光是那压抑感，就叫他们心底生起了一道慌乱。
“你俩可算舍得回来了，再不来，无邪跟胖子怕是就要被架上篝火，祭天了。”黑瞎子不知道从哪儿凑了过来，隔着面具像是看热闹一般说道。
姜璃一阵语塞，“你在这儿，怎么不拦着点儿？”
瞎子闻言，只是一摊手，“我拦了，没拦住啊！”
先不说无邪他们本就是外人，私闯寨子就已经犯了巫族的禁忌，更别说，今天还是祭祀的日子，巫族人现在怕真的是要将他们架到篝火上祭天了去。
见状，只是拍了拍张启灵的手，示意他在这儿等自己，她去将无邪胖子带出来。
“放心，族长阿婆知道我的身份，我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安慰道。
张启灵顿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打消了要跟她一起去的念头，在这陌生的寨子里，他要做的，就是不干扰姜璃。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此时只觉得身后那篝火烤得他们汗流浃背，包围他们的圈子越来越小，他们甚至能感受到那火焰的灼烧感。
“奶奶的，直接拼一把得了！”胖子警惕得望着四周，暴躁得说道。
“与其被当做祭品，还不如冲出去，赌一把！”无邪也应声道。
正当两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冲出去时，人群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等一下！”
那是姜璃的声音！
无邪胖子闻声，瞬间松了口气，因为刚刚在看到小姑娘主持祭祀的场景，他们心中便笃定，她在这群人中应该是有些话语权的。
面前围着的人群中间自动朝两侧列开，只见小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她目光在两人身上飞快略过，见他们没有受伤时，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走到族长阿婆面前，对着她端端正正施了一礼。
原本还一脸正色的阿婆见她这一礼，表情一顿，立马回之弯腰示意，举手投足间虽不浅显，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敬意。
“阿婆，他们是我至亲兄长，因为担心我才跋山涉水不顾危险前来寻我，我深知今日祭祀之事为大，他们坏了规矩，但此事因我而起，故而我待他们向阿婆向巫族族人赔罪。”
姜璃一字一句说得庄重，话语中的诚恳又是所有人都能听得出。
若按礼数而言，纵使她身为巫族的族长，却依然是受不起姜璃这一拜，这一句赔罪，但那话中的真切，却又让她不得不将目光重新看向被围起来的两人。
无邪知道他们今天坏了规矩，也知道姜璃刚刚是在替他们求情，于是态度也诚恳了许多，只见他拱手抱拳，对着四周的人都示意了一番，随即开口道：
“对不住对不住诸位。”
胖子见状也忙跟了一句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见此，族长阿婆才算松了口，只见她叹了口气，随即抬手一挥，围在周围的人就全都四散开，一时间，那股压抑感也消失不见。
“多谢阿婆。”姜璃话里满是感激。
阿婆手里拄着拐杖，脚步略蹒跚，走近了些后，只听到她意味深长道：“郡主，老身知晓，对您说这话多有不当，但，老身今日这番话却还是要说。”
她顿了顿，继而言道：“这里是巫族最后的净土，千年前至此，唯有巫族族人在此安居，郡主，这里断不能被外人发现，不然，那便是灭顶之灾啊！”
姜璃知道，这是忠言，一番话，却叫她突然想起了刚刚祭祀时，那句灾祸福兮。
不知道怎么的，两段话语合在一起，叫她心中忽然多了几分不安，但她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对着族长阿婆颇为郑重道：
“我知晓了，阿婆，这里会永远是巫族人的乐土，我发誓。”
族长阿婆没再说话，只是眼眸深邃，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她步履蹒跚，拄着手里的拐杖，一步一步，愈来愈远，已经有些弯的脊背，在那一群正值壮年的族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姜璃望着那背影看了许久，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心酸，偌大的一个族群，生死存亡都肩负在族长阿婆一人的身上，或许，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族群走向没落，自己的族人走向终点吧。
隔着族人围着篝火的跳起的舞步，族长阿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后的两人，她目光落在张启灵脸上时不由一怔，她不过错愕一瞥，却叫对面的人很快察觉到。
张启灵有些不解，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些疑惑，只因为他刚刚察觉到了来自族长阿婆错愕的目光，和那随之慌乱的躲闪。
“对不起啊长乐，我们似乎给你惹麻烦了。”无邪带着歉意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姜璃这才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两侧，她摇了摇头，宽慰道：
“这事起因在我，不是你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