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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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起来了，燃起来了！”
莫筱筱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她用力扯着一旁黑瞎子的手臂，示意他看姜璃手中的香。
“淡定淡定。”瞎子却半点没有激动的样子，反倒安抚起身旁这个有些聒噪的女孩儿。
他不激动，只是因为他相信小郡主，因为她总有办法将那香燃起来。
想想能叫他黑瞎子从一个不信神明的人，到现在能参加这种祭祀，甚至对于日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比适应，可想而知，在姜璃身边他早已见惯了这些。
听着身后的一片哗然，姜璃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眸的，是那袅袅升起的香烟，那点点火光，炙热得像是烫在了她的心头。
看，阿娘说的不错，她终是逃不过那命格。
族长阿婆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那双带着浑浊的眸子，望着那飘向远处的香烟，顿了许久，那表情却是所有看不懂的表情，满是深意。
不过须臾，她面上表情一如往常，随即便听到她年迈的声音再次下达了指令说：
“拜！”
话音刚落，风云变幻，浮云流转，卷着风吹动着寨子里的铜铃，悦耳的声响在寨子里响彻开，布条摇曳，是上苍唤风给他们的应答。
铜铃声混在风中渐渐远去，最后散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你们听！好像有铃铛声！”无邪突然顿住了脚步，眼前的迷雾叫他们在其中行的艰难，因为戴着防毒面具的缘故，他们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孤寂感由心而发。
而那化在风中的铜铃声，就好似他们在艰难前行中产生的幻觉一样。
几人停下了步子，细细聆听着风中若隐若现的铜铃声，清脆，悦耳，像是带着某种召唤的意义，让几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声音一定是寨子里传来的！看来我们离得不远了！”胖子有些激动，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周围又全都是雾气，他都要以为自己迷失丛林了。
张启灵抬眸望着四方，那声音传至他的耳中时，很快就有了答案，他抬手指向声音的方向，声音清冷道：
“走这边。”
三人知道，这次是真的很近了，只是因为那悦耳的铜铃声仿佛是在耳畔响起，不比云顶天宫的六角铜铃，这铜铃声却是叫人越来越清醒。
祭台上，族人将今早叫醒太阳的公鸡抓了来，直接摆在了祭桌上，公鸡恐惧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姜璃站在祭桌前，只是抬眸望着头顶的太阳，一圈圈光晕打下，最后就着风拂过了她的指尖。
耳畔的铜铃声中，似乎藏着谁的低语，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神存在。
她渐渐放松下来，似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与这个世界交融，随即，她拿起了手边的匕首，刀刃上倒映着太阳落下的光晕，刹那间鸡鸣而止，鲜血洒落，空气中都多了一丝腥甜。
祭桌上提前摆好了要请示之事，此刻也落上了血滴，而鲜血所落之处，就是神给的指示。
国富民安是也，风调雨顺是也，无病无灾是也……
巫族绵延……灾祸福兮……
姜璃看到这一答案时，却是一愣，她目光飞快在纸上略过，所问之事句句有应，唯独最后所问巫族一事，给的答案不明。
只是不容她思索，身后族长阿婆的声音就再度响起，无奈，她只能先行完成祭祀，在祭台上用那公鸡的鲜血绘制出祈福的法阵。
法阵一出，像是有一道微弱的金色的光芒自其中而发，迅速朝四周蔓延开，直至寨子的每个角落。
福泽绵延，这是上苍的恩赐，也是姜璃的所求。
也就是在此刻，铁三角终于沿着铜铃声找到了寨子，当那用树藤缠绕起的寨门映入眼帘的刹那，周身雾气瞬间消散，世界恢复一片清明。
进入寨子时的畅通无堵，叫三人不免心中有些警惕，可当看到摆在寨子口处的祭桌，和那早已燃尽的线香时，无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今天是七月十五，按照习俗，是传统的中元节，当然，很多地区不同的族群部落在这一天还有不同的意义。”
“看样子是祭祀，我们往寨子中央去看看，一般祭台什么的，应该都会在最中央。”
无邪的脑子向来好用，张启灵跟胖子也就直接跟着他往寨子中央去。
望着四周悬挂的铜铃跟彩色布条，几人更加笃定了想法，果不其然，在他们听到那一声年迈的颂歌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巫族众人的祭祀场。
“我去……”胖子被眼前一幕震撼得，半晌才吐出这两个字来。
无邪更是激动，甚至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对着这场面连拍了好几张。
他还是第一次正面直观祭祀场景，那些原本写在书中的文字，好像在一瞬间活了起来。
祭台上，戴着夸张面具的少女正跳着有些诡异的舞步，舞动之间，身上的饰品相撞，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声音，混杂着铜铃声，像是在风中奏起的乐曲。
张启灵望着眼前一幕，脚下却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他目光清冷，却丝毫不差落在了祭台上起舞的人身上，像是中了蛊一样，耳边听不见无邪胖子的呼唤，只有那一声声铜铃与颂歌声，眼中也好像只剩她一人。
尽管所有人都戴着一样的面具，可他却无比笃定，祭台上的人就是姜璃。
“张启灵！”
“庄子衿……”
“张启灵，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庄子衿，我便不等你了，我放你自由，你不必背上未婚亡妻之名，只当过往种种如云烟，梦醒终成往昔……我怕再见到你时，就舍不得了……”
“张启灵！庄子衿……”
……
心如刀绞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那匕首插在心口的感觉……
张启灵眉头蹙起，手捂着心脏的地方，胸腔里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畔，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眼前的世界千变万化。
那一刻，他看到了巴乃夜空下，两人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小姑娘热烈的表白，看到了那场不算完美的婚礼，可转眼间，世界一片白茫茫，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黑色白色的幡被寒风吹得刺啦作响，纸钱满天飞舞，他怀里抱着的，成了她的牌位，看到了近在咫尺，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赶回来与她同生共死，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那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胸口处的痛感叫他第一次有了感同身受。
他强撑着身体抬头，看到了一片苍茫，天冷得可怕，小姑娘一身月白色长裙就站在那刺眼的光中，他依稀辨别着小姑娘的口型 似乎是在说着：
“张启灵，我对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