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松狸楼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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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逐凤伸出银筷,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奇妙的鲜味在舌尖蔓延,让整个人都为之一爽。菜肴中藏着大厨的巧思,让这道看似平平无奇的青菜豆腐也有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味道。
这里是安京城最奢靡的酒楼——松狸楼。
萧逐凤和周元享在刑部门前大闹一番之后,与周家一行人一同回到周府,安顿妥当之后,在周元纯的“好心”提议下,周汉川在大名鼎鼎的东拂湖心松狸楼设晚宴答谢萧逐凤。
松狸楼,楼高七层,立于安京城东拂湖心,若要进楼,需从东拂湖渡口乘松狸楼的渡船渡湖,每人每趟一锭金子。
松狸楼表面上是整个安京城最奢靡的酒家,实际上是直属于大夏皇帝的情报组织。
这不是什么秘密。
松狸楼从不避讳其与皇宫大内的瓜葛,这座藏着无数王朝秘辛的七层高楼敢于开门迎客,便有着镇压四方的底气。
坐镇松狸楼的,是大名鼎鼎的二品通天境高手,有“剑神”美誉的赵橘白。
松狸楼权势盛极,手眼通天,有先斩后奏之权,在安京城屹立数百年不倒,着实底蕴惊人。
这份底蕴人人畏惧又个个向往,毕竟即使是位极人臣的当朝宰辅,亦或是手掌军权的大将军,又有哪家能真正富贵绵延数百年?
楼中机关重重,耳目众多,明里暗里,或许都藏着惊人秘辛,至于武功秘籍、奇珍异宝,那更是浩如烟海不计其数。
今晚松狸楼夜宴,周家只请了萧逐凤自己,至于祖母王素君,被安排在东拂湖旁的另一家酒楼用膳,晚宴结束后再一同回去。
何其抠门。
享用着美味的菜肴和周元享怨怼的目光,萧逐凤心情依旧甚是不错,一边吃菜,一边饶有兴味地听着松狸楼一楼大厅台子上的说书表演。
只听那说书人说道:
“话说神宗二十一年,北莽大军一路南下,连屠幽云七州,我大夏北境军队连战连败,三十万北莽鞑子兵临青州城下。
青州背后,再无险关,青州一破,鞑子便可长驱直入,马踏江南。
危亡之际,罡风大起,一袭道袍降临青州城外,顷刻间黑云压城,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青州城外飞沙走石,道道青光直冲斗牛。
许久许久,天雷平息,日光再现,从城墙上望下去,北莽大军已然仓皇退兵,只留下数万具尸体和一个端坐于青州城外已然兵解的道人。”
此时坐在周元享身旁的周元纯用胳膊轻轻碰碰周元享,随后将他拉到角落,在周元享身旁低语道:“二哥,你瞧萧逐凤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周元享盯着摇头晃脑气定神闲的萧逐凤,咬牙切齿道:“妈的!这狗杂种!
可是如今他风头正盛,又有大哥护着,我也拿他没办法……
妹妹,白日里,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周元纯轻轻一笑:“要杀他的威风,倒也不难……”
“可是大哥还在……”
周元纯纤手轻轻拍在周元享肩膀,嗔道:“哎呦二哥,谁让你来硬的?你当我为何非央求父亲在松狸楼设宴?松狸楼是风雅之地,这萧逐凤没念过几天书,咱们只须让他出个大大的丑,让旁人知道他终究是个粗坯,也就是了。”
周元享皱起眉头:“只是这样?我可是当众向他下跪,丢尽了脸!”
周元纯盯着萧逐凤冷笑道:“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再次将他踩在脚下,他会沦为整个周府的笑柄,到时候咱们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人言可畏,积毁销骨,这萧逐凤一向是个脸皮薄的,对于他这种人,用这种手段,比痛打他一顿还要管用。以后萧逐凤日日连头都抬不起来,还能有他嚣张的余地?
从青州回来之后,仗着捞了点儿军功,这厮便像变了一个人,盛气凌人,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当真令人生厌。
从今天起,我要再次把他变成一个废人!”
周元享点点头:“从小到大,咱家里数你最伶俐,最知道心疼哥哥,咱们该怎么做?”
周元纯看似人畜无害的漂亮眼珠一转,附在周元享耳边:“二哥,你不是素来跟松狸楼一楼的姑娘们相熟嘛,咱们……”
周元享听罢眼前一亮:“此计甚妙!”
过了一会儿,周元享兄妹俩回到座位上,萧逐凤注意到,周元享先前怨怼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期待。
萧逐凤眼皮一跳。
此时周元享突然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着萧逐凤道:“萧兄弟,你救周家于水火,于周家有大恩,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萧兄弟不要挂怀,来,我敬你一杯。”
萧逐凤心中警惕起来,当下不动声色,也举起酒杯,对着周元享冷冷地点点头,便欲喝下。
这时周元纯突然打断,笑吟吟道:“两位哥哥且慢,前日周家遭逢大难,多亏了逐凤哥哥,周家方能否极泰来。如今周家全族安然无恙,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不如咱们行酒令来庆贺一番,如何?”
周元享当即附和道:“元纯所言甚是!不如咱们就玩儿‘击鼓传花’吧!”
周汉川不置可否。
周元风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不怀好意的样子,恐怕是又想了什么法子对付萧逐凤,但是这由头却提得合情合理,正犹豫要不要替萧逐凤出口拒绝,身侧萧逐凤的声音响起。
“好啊!怎么玩儿?”
萧逐凤早就知道这松狸楼夜宴可能是场“鸿门宴”,有周元风在,周元享和周元纯不可能玩儿硬的,便只能搞些小动作。
如果这小动作就是行酒令的话,不好意思,那是你们兄妹二人自取其辱。
听到萧逐凤竟然一口答应,周元享喜出望外,道:“这个简单,叫小厮取一枝花一面鼓来,叫小厮在一旁击鼓,咱们互相传花,鼓声停止,花儿在谁手上,谁便输了。”
想让我出丑?
萧逐凤心中冷笑不已,脸上装出一番兴趣盎然的模样:“输了该当如何?”
周元纯看了一眼萧逐凤,开口道:“原是自己家玩玩儿,也不必那么风雅,作诗什么的便算了,不如传到谁,谁唱个小曲儿,也便罢了。”
言下之意,萧逐凤没读过几天书,大伙儿为了迁就萧逐凤,将作诗改为唱曲儿。
萧逐凤摆摆手:“其实作诗也好。”
周元享赶忙道:“还是唱曲儿好些!”
周元享知道自己不学无术,哪儿能作得成诗?倒是日日流连烟柳之地,论起唱曲儿,倒是有些造诣。
周元纯也附和道:“唱曲儿更符合今日喜庆的气氛些。”
萧逐凤见两人早就安排好了,而自己前世也算半个麦霸,心中有底,便也不坚持:“也好。”
心中还是暗暗可惜:“你们若是跟我拼诗,那才是真正的自取其辱。”
周元享心中大喜:“我看你这粗鄙的下人会唱什么曲儿!”
周元风心中计较道:“萧逐凤就算唱不出来,让弟弟妹妹调笑两句,也就算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既然他都已经答应了,倒也不必阻拦。”
第一轮鼓声停止,花儿在周元享手中。
此时台上的说书人不知为何下了台,台下听得津津有味的食客开始窃窃私语,似乎有些不满。
只见周元享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松狸楼一楼大厅的台子之上,对着台下作了一揖,道:“在下周府周元享,今日周家在松狸楼设宴,席间‘击鼓传花’,传到之人须在台上唱一支小曲儿,在下就先献丑了。”
周元风眉头一皱:“当着所有能宾客的面唱?”
食客们见有热闹看,都来了兴致,其中不乏周元享的旧相识在人群中带头叫起好来。
能在松狸楼吃饭的食客,多半也算有些身份。
松狸楼结构特殊,一楼大厅的面积最大,更高的楼层也能看到一楼大厅的台子上的表演。
楼层越高,用膳之人越是身份尊贵,像周家这种千户之家,是没有资格去到二层吃饭的。
五层往上,便是松狸楼禁地,任何客人都无法涉足。传说中的二品通天境武者,剑神赵橘白便隐于松狸楼高层。
能让萧逐凤在这些人面前丢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萧逐凤在安京城恐怕会沦为笑柄。
周元享清清嗓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逐凤,目光中满是戏谑,随后开始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