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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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远道听见我的称呼，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伤感道：“好孩子！快起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爹会尽量做到！”
我却倔强地跪着，执拗地说：“老爷不答应奴婢，奴婢就不起来！”
其实我这样做，已经带了胁迫的意味，终究是不妥的，但是，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甄远道看着女儿单薄的小身板，直挺挺地跪在那里，总觉得她似乎哪里变了？
甄远道旋即想到何绵绵刚刚去世，猜想着可能是亲人去世，对这个私生女刺激太大，才致如此，心里不免又多了些怜意来。
“好孩子，你先说说看！”
“奴婢可以跟随老爷回府，但是奴婢要贴身服侍大小姐，并且…大小姐所学的琴棋书画，插花品香，甚至是惊鸿舞，奴婢样样都要学！”我的声音，稚嫩而坚定，响彻整个房间。
上一世的我，心机手段比不上长姐，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以至于连孟静娴都可以和王爷作诗答对，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忍着她赤裸裸的挑衅！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在这方面让她比了下去！
甄远道听见我的话，惊慌地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劝道：“莹莹，你应该也知道，你母亲…她是罪臣之女，你若是太过拔尖出众，只怕…会引来无穷的祸事啊！”
我当然知道父亲担心的是什么，我叩首道：“爹爹放心，女儿知道其中利害，女儿学习这些，但绝不展示于人前！”
“那你又何苦花费功夫呢？”
“有些东西，可以用不上，但是不能不会，女儿不会让父亲为难，只要父亲能够保证，师傅们教导长姐的时候，女儿在场就可以，女儿可以在私下里学，不让别人发现。”我没有抬头，依旧坚持着，试着说服父亲。
我知道，父亲很为难，上一世的嫡母暗自看着父亲给我的优待，已经很不满了，若是我暗自学习这些的事让她知道，或者是让他人知道，只怕都会怀疑我的身份，从而引来祸事！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姐妹两个，倒是心有灵犀，你长姐昨天刚刚告诉我，说她听闻雍亲王福晋昔日一舞动天下，她仰慕了许久，苦苦哀求我，让我花重金，请当年教过福晋舞蹈的师傅，来教她惊鸿舞，如今你也吵着要学了！”
我面不改色，心中不禁震惊，原来教长姐舞蹈的那个师傅，竟然和教纯元皇后的是一个人！
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欢！
我慌忙叩谢：“多谢老爷成全！”
甄远道又叹了一口气，道：“快起来吧，我们也该走了。”
我站起身来，跟在父亲身后，上了马车。
就这样，我以奴婢的身份进入了甄府，成为长姐的贴身丫鬟，跟着长姐学她所学的一切。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在晚上刻苦，白日里便困倦无力，因此全府上下都知道，我这个人不喜吃穿，又与人极易相处，只是有些惫懒。
七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长姐入宫选秀的日子。
在这七年里，我不止一次地打听果郡王的行踪。
可我人微言轻，哪里又打听的到呢？
慢慢的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我现在以丫鬟的身份接近他，纵使相见，只怕，他很快也会把我忘了，那有什么意义呢？
早晚都要相见，倒不如安心地等到进宫再见！
这天，甄嬛要去寺庙祈福，我和流朱陪同。
出了寺庙，我们三人说笑着下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不知哪位香客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我们便听到一声呼喊：“小姐，留步！”
我们几人扭头看过去，便发现在石阶的空地上，有一位瞎子老先生，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背后立了一张幡布，上面写着：“四柱八字算命”。
我走上前去，笑着问道：“老先生，可是在喊我么？”
老先生却摇了摇头，摸了摸胡子，道：“姑娘不算是真正的小姐，我要找的是你的主子！”
“咦？”流朱已惊讶地出了声，看向了甄嬛。
甄嬛本来也就十几岁的年纪，此刻正好奇地盯着瞎子那双已经被伤疤糊上的眼睛，走了上来。
我连忙去扶她，奇怪道：“这老先生好生奇怪，眼睛看不见了，竟也能辩出奴婢不是小姐！”
甄嬛眼中也充满了新奇，她微微施礼，道：“不知先生唤小女子，所为何事？”
“机缘巧合，天定而已，小姐若想知道，只需告诉老夫生辰八字即可。”说着，那瞎子合住了手中的扇子，指了指后面的幡布。
“小姐…”我语带询问，欲言又止，怕漏了痕迹。
“无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听听老先生怎么说。”甄嬛拍了拍我的手，以为我在担心她，安慰着我，说道。
也是，长姐虽然聪慧，可在入宫之前，原本就是天真浪漫的性子啊！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流朱已经将小姐的生辰八字，说与那老先生听了。
老先生掐指算了起来，不过片刻，他便震惊道：“小姐秀毓名门，秉德温恭，将来必定母仪天下！”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慌不已，流朱嘴快，大骂：“你这老瞎子！胡说什么！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们做垫背！”
世上人人皆知，当今皇后朝气蓬勃，风华正茂，如今老先生说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是和诅咒无异了！
我慌忙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便放下心来。
虽然这人是自己一手安排，我也气恼了，对甄嬛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别听这人胡诌！”
甄嬛点了点头，我们三人便转身离去。
谁知，那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大喊道：“世人皆羡鸳鸯不羡仙，小姐此生只怕不能如愿！一入宫门深似海，若小姐不断情绝爱，连累的可是全族！”
我扶着甄嬛的手臂，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形一滞，站在了那里。
瞎子听见脚步声听了，站起来行了一礼道：“老夫言尽于此！”
甄嬛回头看了一眼瞎子，吩咐流朱：“赏！”
流朱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了点碎银，不情不愿地放在了桌子上。
一路无话，看着甄嬛闷闷不乐，流朱开口宽慰道：“那瞎子的话，说的挺吓人，未必能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甄嬛依旧心事重重，道：“可他两句话，皆戳中我的心事，其中一个我从未对人说过！”
我听见她如此说，明白她已经将瞎子的话听了进去，心中才完全放松了。
听进去就好，也不白费我一番功夫！
其实，让甄嬛不能释怀的是，那瞎子不仅猜中了她的心事，更是给她透露出了结果，而那结果，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