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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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缃叶认真把发髻都解了，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她一早就闻到黎晴山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知道人回来了，只是刚刚没有时间搭理他。
从镜子里瞅了一眼站在门边阴影处沉默不语的黎晴山，她樱唇轻启，语调平静清冷，“衣服呢？”
黎晴山闻言缓缓走进来，对着她灿烂笑了笑，并把一个崭新的大行李包轻松放在桌子上，并贴心地把行李包上的拉链拉开。
他一边礼貌退出去一边轻说道，“衣服都在这里，有几套，可以都试试合不合适。”
想到她古装的打扮，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这里的衣服和小姐您那边的穿着是不太一样的，比较单薄简陋......”
盛缃叶不置可否，轻笑地斜了他一眼，“小姐？”
黎晴山：“......老板。”
“关门。”
“是，老板......”黎晴山差点气笑了。
但是看着关着的门，他想到了些什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又嗤笑了一声，转身下了二楼，往一楼厨房方向走去。
房间里的盛缃叶打开包裹，把里面的服饰拿起来，皱起好看的弯眉。
布料一般，形状古怪，而且这些衣物也太单薄了。还有这连在一起两个椭圆形状的东西是什么？
她迷惑地把衣服一件一件从背包里拿出来，一边思索着哪些衣服可用。
这时她看见塞在背包底下的两本彩色的书籍。
瞳孔地震！
她看着手里两本画着逼真彩色人物的书，其中一本书的封面的女子画像居然几乎衣不裹体！
“啪......”，胸前那一片白花花，那深深的沟......吓得这位古代公主连书都没有拿稳。清晰的掉落声炸开在她的耳边，白皙的耳垂一下子染红了并往上晕染。
她大脑一时空白。
良久。
内衣穿搭......四个粉色的字体才映入眼帘......
盛缃叶：……
盛缃叶在黎晴山的两本“好心”书籍帮助下，摸索了好一阵子终于着穿好了衣物。
她忍了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想努力调整一遍情绪。
但随后她手腕一转，只见她右手一只银色的手镯飞快化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把《内衣穿搭》这本书捅个粉碎。
纸碎满室飞舞，徒留《服饰穿戴指南》孤零零躺在桌子上。
顺好气息后，她一脸平静地打开房门，顺着玄关走到楼梯处，就看见一楼客厅的黎晴山抬首朝她看过来。
她不但眼神不闪躲，反而直直对上对方的视线。
看着对方不自主移开视线并且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她内心冷哼了一声。
哼，男人！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反应。而且适应性真强，还以为她并不会接受这里的衣服。这倒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古人。
黎晴山移开视线后琢磨道。
但是想到那张看似若无其事但是实则紧绷着的小脸，他内心难得轻松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发笑。
盛缃叶莲步轻移，顺着楼梯款款而下。
她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半挽起，一半自然披在肩背后，不见半点发饰。雪白的耳垂垂着一对小巧精致又清透的剑式黄翡耳坠。眉间的红痣在洗净后更雪白细腻的玉肤上娇艳欲滴。
那纤细的左手腕上带一只晶莹透亮的蜜糖色手镯，看着像稀有的冰种黄翡手镯，右手戴着一只似银非银的繁复手镯。
十指纤纤，腕白如玉。
她身上穿着一条现代的绣着精致绣花的黄色长袖长裙，脚还是穿着原来的姚黄色绣花鞋。
裙子和鞋子两者意外搭配和谐，复古优雅，别有一番韵味。
体态婀娜多姿，身材匀称有致。
黎晴山漫不经心地轻轻扫一眼女孩美若天仙的脸，视线最后往她的裙脚一掠，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
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眸色是浅褐色，笑起来时桃花艳丽。
两人默契地对书一事闭口不谈。
“吃的东西做好了，时间仓促，做得简单，只是煮了碗云吞，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说道，冲着女孩笑得乖巧。
吃？
盛缃叶闻言眼神略有缓和，端着一张脸走到餐桌矜贵地坐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等待。
黎晴山一边揣摩着她缓和神情的原因，一边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端放一碗云吞面在女孩前，再端着自己的一碗面坐到女孩的对面。
盛缃叶闻着扑面而来的咸香味，紧端着的小脸上缓缓松弛了下来，并且弥漫出不一样的色彩，就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水墨仙境画渲染上了明丽的颜色，仙境转为烟火人间。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她双眼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期待地看着碗落在她桌前。
只见白瓷碗里一个个穿着白飘裙的小巧玲珑的云吞随着荡起的汤汁一起摆动。汤汁里点缀着葱花、榨菜、紫菜、鸡丝和虾仁，那美味的模样让千年未进食的盛缃叶眼睛发亮。
她青葱似的纤手轻轻勺起一个云吞，只见云吞如同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璞玉。她小心吹了吹云吞，再轻轻咬下一口，随着薄皮破裂，咸鲜的馅伴随着丰富的作料出现在口齿之间，鲜嫩极了，口感极佳。
她又用小勺稳稳勺起鸡丝汤，轻闻一下再细细品尝。
一个云吞一口汤，满口余香。
黎晴山有些无语地看着宛如在品尝国宴佳肴的盛缃叶，“我还以为盛小姐不会喜欢这过于日常普通的小食。”
这确实出乎意料，以她那华丽的衣着、发饰，周身的气度，真不像能接受日常小食的人。
他想过对方或许会因为所谓的涵养不会多说什么，会皱眉吃些面。又或者直接发怒呵斥，说不定还会再踹飞他一次。
甚至他怀疑对方是不是需要像人一样正常饮食。
仙人饮甘露，妖魔食血肉。就不知道她是冷漠无视苍生疾苦的仙还是披着人皮的妖。黎晴山内心冷笑。
她的吃相极好，一看就知道接受过很好的礼仪教育，但是她吃得过于其专注，不紧不慢之间莫名给他一种狼吞虎咽的感觉。
可是再定眼一看，对方还是慢条斯理地进食，并无不妥之处。
“手艺不精，让你见笑了。”黎晴山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对方，眸光闪烁，浅笑晏晏。
但是两次说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黎晴山：......
麻了。所以“狼吞虎咽”不是错觉？
盛缃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把一碗云吞连同汤一丝不剩地吃完了，内心舒坦极了。
饿了上千年了，肚子叫嚣着不够不够，还要更多更多，但是她冷静地克制住，默念一遍清心咒，把脑海里扰乱清净的杂音清除。
“我对吃食并不挑剔。”这个时候她才抬眸看向黎晴山，不仅不在意对方并没有改称呼的问题，她眼里竟然还带一丝笑意，“手艺不错。”
盛缃叶看向他的灵仆，觉得这个时候的他顺眼多了，哪儿哪儿都还不错。
就冲着他这门水平极高的烹饪手艺，她被强硬唤醒的怒气就消退了大半。
黎晴山敏锐捕捉到对方一闪而逝的笑意，眼睛眨了眨，挂起完美地笑容回应，“能让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有弱点就行了。黎晴山笑得更灿烂了，星眸闪亮勾人。
他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像一个被夸赞的小孩，眼睛又带有一丝羞涩的期待，“其实我非常喜欢下厨，只是在学校条件有限都没有什么机会下厨，盛小姐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可以为你做饭煮菜。”
“那是你应该的。”盛缃叶并没有接收到对方暧昧的暗示，觉得灵仆对主人照顾周全理应如此，颔首道。
黎晴山脸上的笑僵掉了：“......”
“盛小姐，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样的安排呢？”饭后，黎晴山慢步到阳台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月亮因被乌云遮住而晕染的光晕，转身看向盛缃叶，神色因阴影而模糊不清。
他打开天窗直问，“我接下来需要赶着去一个城市，去寻找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在此地久留。”
“如今因为阴差阳错，我们两人并不能相互离对方太远。所以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他棕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攫住她，眼底的探究显而易见。
盛缃叶闻言不由轻歪着头打量黎晴山，感受到对方的认真，思索一小会。
“那阵法有些古怪，原本只能召唤一些低阶魔兽，并不能把我召出。或许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才能查探出变故，从而找到解开契约的办法。”她起身也往阳台方向走去。
“目前，我并没有太多头绪。”
唯一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个不断在流失气运的气运之子。
他身上不仅有空间的波动，也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天地气息。
迎着微风，她思量着缓缓说道，“契约暂时无法解除，你若有要事在身，我愿意随你走一趟。”
两人视线随着语落碰撞在一起。
黎晴山看见了一双宛若载满满天星河的双眼，那美丽的双眼透着平和又自持的力量。
星河的闪烁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最后移开视线，不让对方看看自己阴郁薄凉的眼。他垂眸不知道在想到什么，只是轻声应好。
“但是”她轻轻在阳台另一端的藤椅上坐下，话锋一转，“你既是我的下属，一路上就请你多费心了。”
“我会安排好一路的衣食住行。”，下属重新挂上无可挑剔的笑容。
老板满意，但是接着却说，“遇到危险，我不会出手。”
黎晴山闻言，眸内闪过一道暗芒，不动声色地回应，“这是应该的，我会尽力解决问题”
“那你说说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盛缃叶转动手腕的玉镯，神色平静地问。
天上的月亮悄悄从乌云里跑了出来，微笑地把皎洁柔和的月光拂过阳台上的年轻男女。
黎晴山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对末世状况娓娓道来。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看着对方娴静侧脸，专心倾听的姿态。
他有些失神。
记不清多久没有和第二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起，好好地说说话了。他恍惚地想。
他所到之处都是厮杀，像命中带灾似的。丧尸和人从来都不会放过他，这个世界到处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阴鸷狠厉，浑身的气势都尖锐了起来。
“好了，今天就此作罢，先做歇息吧。”盛缃叶敏锐注意到对方突然不稳的气息，从离奇的描述中回神过来，并打断对方的神思。
黎晴山被打断了暴戾的情绪，他顿了顿，随后用力压下心中的杀欲，低低地应，“嗯。”
他那低垂的浓密睫毛遮住他眼底的神色。
盛缃叶袅袅起身，朝对方颔首，然后回到二楼，关上房门。
她轻轻抚转着玉镯，黑暗中璀璨的眼睛闪动着星辰般的光泽。
这个人描述所谓忽如其来的末世时，并不像一个在安稳环境中突遇重大变故的人的口吻。他更像一个事外人，漠然不带其他情绪，又或者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看来，古怪不止一处呢。
黎晴山听着二楼传来的轻关门声，不再遮掩脸上的冷意。
他抬首望着月亮又渐渐被大片的阴翳乌云笼罩，神色灰暗不明。
她能进食，正常量饱腹，像是个活人。
体态端庄，坐下时姿态松弛脊背却自然挺直，家世良好且教育森严。谈吐和应事并不像深闺女子。懂阵法，有类似异能的能力，且速度极快，力气极大。
类似电影里古武或修仙的人物。黎晴山思索着。
遇到危险时不出手，是不想出手，还是不能出手？又或许是不能多动手。
是弱点还是故作玄虚？
他的五官隐在阴影里，眯起的眸子里酝酿着冰冷的酷虐。
不急，只要是喘气的就会有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