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分手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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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梦夕很快从慌乱中冷静下来。
她觉得无论莫云昕知道与否，改变不了任何事。
和慧觉大师打声招呼，楚梦夕跪坐在禅室的佛像前发呆。
她回想自己变成楚梦夕的这一年时间里，从恐慌彷徨到慢慢接受现实，没人知道她流过多少眼泪，熬过多少不眠夜。
到现在，她对于未来还是很茫然。
不知道该按照原身的生活轨迹活下去，还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
重生以来，她经常被这个问题困扰。
她认为自己鸠占鹊巢，现在的日子是偷来的，并不属于自己。因为愧疚，她决定替原身维持现有的生活，也试着替她改善和亲人的关系。
她确实做到了一部分，但有些事情她做不到，她又不是圣母，没办法完全为了别人而活。
那样重来一世将变得毫无意义。
现阶段她是两边兼顾，但也会觉得累，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慧觉大师处理完杂务，回到禅室，看到她在流泪，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坐下。
楚梦夕抹掉眼泪，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慧觉大师叹息道：“佛说万事皆有缘法，能死而复生也是一种造化。既已重生，那便是新生，再去执着于前尘往事，岂不是庸人自扰。”
楚梦夕问过他好几次关于重生的事，慧觉大师多少猜到一些，只是没挑明罢了，现在看她自苦，心生不忍，所以决定出言开导一番。
楚梦夕抬头看向慧觉大师。
慧觉大师笑了笑，继续说道：“佛讲修心，肉身只是皮囊，灵魂才是真正的自己。”
“依贫僧看，凡事当遵从本心，顺势而为。”
“不必执着于寻找答案，这世间哪有什么标准答案。就像同样的佛经，每个人参悟出的道理都不太一样，收获自然也不同......”
其实这番话，他下午也对莫云昕讲过。
楚梦夕抬头看向佛像，觉得自己确实钻牛角尖了。
就像慧觉大师刚才所说的，遵从本心，顺势而为。
姑姑也对她说过，怎么开心怎么来。
何况，占据这具身体并非出于她自愿，她没有害任何人。
重来一世，她不希望人生再留下遗憾。
这么一想，她心里踏实许多。
决定现在就找莫云昕说清楚。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诚布公。
楚梦夕告别慧觉大师，拿出手机，拨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直接问道：“你在哪？”
莫云昕接到这个电话，喜出望外，带着笑意答道：“我在广陵。”
而楚梦夕说话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我知道你在广陵，我也在，出来见一面吧，我有话对你说。”
莫云昕愣住几秒，回道：“哦，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楚梦夕回绝道：“不用，地址报一下，我自己开车过去。”
十分钟后，莫云昕在楼下接到楚梦夕。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两人一路沉默着上楼。
在客厅坐下，莫云昕给她递上一杯温水。
楚梦夕把杯子放到一旁，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问道：“莫云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云昕目光怔怔的看着她，如实回道：“前几天。”接着赶紧说：“然然，你听我解释。”
然而，楚梦夕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凶道：“闭嘴！我不是什么然然，周冉早就死了！”
莫云昕颤声道：“不，你就是然然！”
楚梦夕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问道：“把我当成傻子，好玩吗？”
莫云昕忙摇头，语气急切的解释：“然然，我没那个意思。”
楚梦夕再次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我不感兴趣。”接着语气平静的说道：“莫云昕，其实那天在墓地，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死怀有愧疚。”
“其实，真没必要，你并不欠我什么。”
莫云昕眼眶里蓄满泪水，两手紧紧攥在一起，以此来化解不安，她意识到然然想和她划清界限。
楚梦夕停顿几秒，抬头看向莫云昕，眼神里无悲无喜，语气淡漠地说道：“莫云昕，你出国去当无国界医生前，我们约好回来认真谈谈。”
“不如就趁现在吧，我最后一次以周冉的身份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说的话，说吧。”
莫云昕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憋了许久才含泪说道：“然然，对不起！”
楚梦夕不在意的说道：“莫云昕，你不必再道歉，我早就原谅你了。”
“既然你一定要说，那好，我现在听到了，你可以释怀了吧。”
“我们之间两清。”
莫云昕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里充斥着不敢置信，哀求道：“然然，以前是我不好，我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楚梦夕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莫云昕，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感情里根本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我说我原谅你，是因为我已经放下，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继续。”
莫云昕的眼泪如潺潺流水，根本没办法停下来，楚梦夕的每一句都如同刀子扎在她心口，让她痛不欲生。
楚梦夕狠下心，不去看她，认真说道：“前世我死的突然，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
“可能，我们还缺少一个仪式。这段感情既然是由我开始的，那就还是由我来结束吧。”
说到这里，她直视着莫云昕，用严肃而又决绝的语气说道：“莫云昕，我现在以周冉的身份，来和你说这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从今往后，我们不亏不欠，各自安好。”
莫云昕肩膀颤抖的厉害，但没发出一丝哭声，眼神里充满悲伤和绝望。
她不想分手，但嘴拙，一时想不出挽留的话，过了许久，才哽咽着说道：“然然，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楚梦夕嗤笑道：“重新开始？”
“我的确打算重新开始，但，不是和你。”
莫云昕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梦夕继续说道：“我现在单身未婚，青春正好。”
“你呢，中年丧偶，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孤寡。”
“又老又孤僻的寡妇。”
“我有很多选择，为什么要选你呢？”
她也不想这么说莫云昕的，但为了让她放弃纠缠，不得不下猛药。
丧偶这个词狠狠戳痛了莫云昕的心，她眼泪流得更急了，离开沙发，蹲到楚梦夕的面前，固执道：“我没有丧偶，你是我老婆。”
楚梦夕眼神冷冷看着她，气道：“笑话！谁是你老婆，你要看清楚，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楚梦夕，不是周冉。”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这样吧。”
“莫云昕，下次见面，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叫我然然。”说完，她转身往大门方向走。
莫云昕追上她，哽咽道：“好，我同意和周冉分手。但我有几个要求。”
楚梦夕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淡声道：“你说吧。”
莫云昕强行忍住眼泪，说道：“第一，我希望你不要躲着我，把我当成朋友或者同事都可以。第二，我希望你好好生活，不要有出家的想法。”
楚梦夕一愣，转身看她，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出家？”
莫云昕勉强笑了笑，回道：“没这个想法就好。”
“第三个要求，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
楚梦夕忍不住吐槽道：“你要求真多！”
莫云昕见她没有明确拒绝，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
楚梦夕虽然没有回抱她，但也没有推开。
她们不约而同想起去年在饭店门口的那个拥抱。
莫云昕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紧紧抱着她，带着哭腔喃喃说着：“然然，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
楚梦夕没给她任何回应，神情木然的站着。
实际上，她心里并不平静。
现在抱着她的人，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哪可能说忘就忘。
她原以为这次和莫云昕摊牌，自己会歇斯底里，然而并没有。
也许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