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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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梦夕在左佑的办公室待了两个多小时，帮她处理工作的同时，听她讲和杨烁的进展。
得知她们俩已经复合了。
原来杨烁早就离婚了，这些年，都是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并且她就住在左佑的楼下。
但生活在同一个小区里十年，从没碰过面。
楚梦夕突然觉得左佑挺迟钝的，有个人在身边默默关注了她十年，她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昨天楚梦夕把杨烁激出来，也许她们还不会见面。
其实也能理解，左佑自从分手后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根本不会留意周边的人和事物，而杨烁又怨恨她，不肯主动找她。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能重新走到一起，实属不易。
吃完中饭，楚梦夕就留在左佑办公室里午休，离上班还有十分钟，她才下楼。
来到莫云昕办公室门口，看到门没关严，她就没敲门，轻手轻脚推开门。
进入房间，没看到莫云昕的身影，猜到她可能还在午睡，楚梦夕也没发出声音，在椅子上坐下。
又过了几分钟，莫云昕还是没出来，马上要上班了，楚梦夕起身往屏风后面走，打算喊她起床。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她瞳孔一缩，愣在原地。
莫云昕和衣躺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也没盖被子，而是盖着白大褂。
这些都不是让楚梦夕感到惊讶的地方，重点的是莫云昕脸上盖着的枕巾。
这条枕巾她太熟悉了，从有记忆以来就伴随在她身边。
小时候睡觉时如果不盖着它，她就会感觉浑身不自在，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哭闹。
其实这属于儿童时期的恋物癖，妈妈试图帮她改掉这个坏习惯，还带她去看过医生，但没有任何效果，只能由着她。
后来出国留学，她还把枕巾带到了美国，莫云昕也干预过她，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重生的这一年时间，她好不容易才戒掉这个习惯。
但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莫云昕身边。
按照习俗，人死了，生前用过的东西都要烧掉的，莫云昕为什么留下它，还把它盖在脸上......
楚梦夕心慌意乱，转身就往办公区走，魂不守舍的在椅子上坐下。
她在想，莫云昕会不会是为了试探她？
但试探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莫云昕的手机闹铃响了，又过了两分钟，莫云昕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莫云昕并不知道她刚才去过休息区，坐到办公桌前，翻看后天手术患者的信息。
这叠资料是楚梦夕帮她整理好的，还贴心的转换成繁体字打印出来，方便她阅读。
目前排在周四做手术的一共有六位患者，看完预约病人信息，莫云昕打电话把几位实习医生以及助手医生喊来，商量手术方案。
他们开会研究方案，楚梦夕负责帮莫云昕翻译和记录，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下午三点多，方案讨论结束，几人陆续离开莫云昕的办公室。
楚梦夕把他们坐过的椅子复位，这时听莫云昕说：“小楚，帮我把包里的记事本拿过来。”
楚梦夕也没多想，应道：“哦，好的。”
她来到挂衣架前，把莫云昕的包取下来，拉开拉链，结果最先看到的是那条枕巾。
枕巾叠得整整齐齐，绣有“然然”两个字的这一块露在最上面。
楚梦夕因为之前已经看到过一次，所以并不太惊讶，不动声色把压在枕巾下的记事本拿出来，再把包挂回去。
莫云昕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但没从她表情和眼神中发现一丝波动。
楚梦夕就像看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品一样。
莫云昕心里难免失望。
楚梦夕拿着记事本往她那边走，对上她失望的眼神，心尖一颤。
通过这个细节，她明白了，莫云昕确实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刻意忽视莫云昕眼神里的探究，面无表情地把记事本放在她面前。
莫云昕差点控制不住问她到底是不是周冉，但强行忍住了，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接下来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僵硬，楚梦夕打开一本医学的书籍翻看，但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一直在想，莫云昕到底什么意思？
思考了半个小时，她决定先发制人，直接找莫云昕摊牌。
莫云昕工作时特别认真，很少往楚梦夕那边看。
她在看明天的预约信息，明天一共安排了三十个号，分配是上午十个，下午二十个，因为病人情况不同，需要的时间也不同，如果到下班时间看不完，莫云昕就需要加班。
楚梦夕偷偷看了莫云昕好几次，目光情不自禁地被莫云昕的手吸引过去。
莫云昕的手又白又瘦，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并且一用力青筋就会突起来。
她在想，如果我给莫云昕扎针肯定特别容易，都不用绑橡皮筋。
莫云昕余光发现她总是盯着自己的手看，放下手里的笔，撩起眼皮看向她：“想拿我练手？”
楚梦夕：“......”
她尴尬死了，摆手加摇头：“不不不......不用。”
莫云昕看了她几秒，低下头继续写东西。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楚梦夕站起来，将书装进包里，语气严肃的说：“莫医生，可以耽搁你几分钟时间吗？”
莫云昕点了点头，上半身依在椅背上，两手环在胸前，状态很放松。
楚梦夕组织一下措辞，开口道：“我先说说跟着您学习几天的感受吧。”
“首先，我很感激您愿意教我。”
“您是行业里顶尖的外科医生，而我只是参加工作仅半年的护士，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十分荣幸。”
“但有件事让我感到困惑，您似乎透过我看着什么别的人，总之怪怪的......\\\
莫云昕表情一凝，身体离开椅背，上半身坐直，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楚梦夕继续说道：“我记得返岗那天，您在走廊拦住我，一直说着然然，是因为我长得和她像吗？”
莫云昕沉默不语。
楚梦夕加重语气道：“我想再说一次，我不是您说的什么然然！我是楚梦夕！”
“我和所有同事一样，非常尊敬您，因为您是院领导花了很大力气才请回来的专家，同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敢违抗您的任何指令，但有些时候，您的一些行为让我感到不适！”
“您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吧？！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希望您能分清楚，站在您面前的人是谁，而不是一厢情愿地把别人当成某个人的替身！”
莫云昕听到替身这两个字，心里闷痛，脸色很难看，喃喃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楚梦夕瞪大眼睛，提高音量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关键要问您是怎么想的？！”
莫云昕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周冉？”
听她真的问出来了，楚梦夕心底涌上一丝恐慌，但没表现出来，否认道：“当然不是！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周冉是谁！”
莫云昕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次是用粤语问的她：“你能听懂粤语？”
楚梦夕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坦然承认：“是！”
随后也不等莫云昕提问，她主动说道：“港剧看多了，很多人都能讲上一两句，我能听懂有什么可奇怪的？这能代表什么吗？”
“并且，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或许连生活习惯也差不多，那又怎么样呢？！”
面对她的连环追问，莫云昕无言以对。
僵持了一会，楚梦夕嗤笑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莫云昕摇了摇头。
她觉得眼前的楚梦夕的确不像周冉，周冉从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一想到她不是周冉，莫云昕断了最后一丝念想，整个人显得很颓唐，垂下眼帘，望着桌面发呆。
楚梦夕沉声道：“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了，没人愿意被人当成替身！”
莫云昕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认真的说：“好，我知道了。”说着弯了一下腰，表情严肃而真诚：“抱歉，之前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莫云昕认错态度非常诚恳，除了说话的声音有点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给人感觉非常冷淡。
其实这才是莫云昕真实的样子。
楚梦夕鼻子一酸，迅速转过身，往办公室门口走，不想让莫云昕看到她的眼泪。
莫云昕望着她的背影，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从未把你当成谁的替身。”
楚梦夕脚步未停，拉开办公室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几位护士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她们刚才听到声音，以为楚梦夕和莫云昕吵架了，想过来劝架，但又不敢敲门。
小李紧张地询问：“楚楚，怎么了？你为什么和莫大夫吵架？”
楚梦夕对她摇了摇头，快步走向电梯。
坐到车里，她趴在方向盘上流泪。
刚才对莫云昕说了重话，其实她比莫云昕还要难过。
重生以来，她一心想和莫云昕划清界线，但对方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哪可能说忘就忘 。
莫云昕的一言一行都对她影响很大。
尤其是这几天和莫云昕天天待在一起，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心动，目光会不由自主的关注莫云昕。
莫云昕对她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所以她很怕自己再次陷进去。
只能快刀斩乱麻。
刚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她的确埋怨过莫云昕，但后来她渐渐释怀了，莫云昕是无辜的。
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爱情至上，而有的人把事业看得更重，两者之间没有对错之分。
何况爱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没人规定，你付出几分爱，对方就必须要回应你几分。
当初她和莫云昕在一起之前，莫云昕就表明过态度。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她并不怨恨莫云昕，也从不后悔爱上莫云昕。
自始至终，莫云昕没有对不起她，只是没那么爱她而已。
擦掉眼泪，楚梦夕发动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小李在群里发了一条【完了，我们刚粉的cp，bE了。】
回到家，楚梦夕连晚饭都没吃，和保姆阿姨打声招呼，匆忙上楼，锁上房门。
她躺在沙发上流泪。
楚慧加班回到家，听说侄女晚饭都没吃，不太放心，放下包就上楼去看她。
楚梦夕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姑姑回来了，爬起来去给她开门。
楚慧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像哄小朋友一样：“怎么啦？是谁惹我们家宝贝不高兴？”
楚梦夕扑进姑姑的怀里撒娇。
楚慧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拍了拍她的背：“如果工作太累，就请几天假放松一下，身体最重要，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楚梦夕点了点头。
抱了一会，楚慧松开怀抱，柔声哄道：“走吧，先下楼陪姑姑吃点东西，待会我们去看电影，姑姑明天请假在家陪你，好不好？”
楚梦夕抱住她的胳膊，乖巧地点头道：“嗯，好。”
姑姑对她太好了，无条件包容她，她很感动。
同一时间，莫云昕正待在顾茗雪的办公室里，除了和她说下周要请假的事，也提到了要换个助手。
顾茗雪十分惊讶：“为什么呀？小楚做错事了？”
莫云昕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的问题。”
顾茗雪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强求，思考片刻道：“行吧，那我重新给你找个助手，可能没那么快。”
其实医院里英文好的，大有人在，也不是非楚梦夕不可，但顾茗雪打算拖延两天，看莫云昕会不会改变态度。
她很好奇，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楚梦夕此时还不知道莫云昕想换掉她，吃完晚饭她就和姑姑一起去看电影，努力不去想莫云昕。
而看完电影回到家里，看到摆在梳妆台上的药膏，她脑海里浮现出莫云昕的脸，以及莫云昕那天把药膏交给她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