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选择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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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刺史陈徽正式派来的成德县令沈留很快就到任了，这次任命是扬州刺史府直接下达的，淮南郡那边只是通知了一声。
沈留马不停蹄，很快到任。他带来了大批文吏，找到鱼向东，要其交接完县府事务，速速离去。
鱼向东假意配合，极力奉承，拉着沈留等人将代管之时定下的政策一一说清楚。沈留不敢自作主张，书函一封送去扬州。等扬州那边回了信，沈留方才与萧彦儿、鱼向东谈。
其一、安民的政令扬州方面全部承认；
其二、萧彦儿强行分配给士卒的田地也可承认，但必须解甲归田，否则就要收回；
其三、开辟的广德到成德的河道、水渠一切如旧，但成德地界多垦出来的良田归成德县府公田管辖；
其四、石炭山之事可以王谦益的名义买卖，作价黄金四百斤，概不还价。
这次谈判最重要的就是第二点和第四点，第二点其实是要解除萧彦儿的兵权，让她的士卒都回去种田。
萧彦儿犹豫再三，百般无奈。她只好擂鼓聚兵，晓谕护卫军众人，要么留在成德耕种，要么跟自己回广德去，让士卒们自己决定去留。
这些士卒大多数是本地流民，迫于无奈才走向自保的道路。卖命打仗无非也就是为了分得一些地产；广德三县是穷县，跟她回去就等于失去了成德的土地；如今萧彦儿给分的田地朝廷认可，大多数人选择留在成德。
只有二百余人，在雷彪的带领下，继续愿意追随萧彦儿。
人在境遇中的选择很重要，成德城破时选择投降的，和选择跟随萧彦儿的上船的士卒明显近况不一样。如今也是，选择留在成德的一千多名士卒与跟随她的二百多人日后的境遇也将是天差地别的。
护卫军解散在即，萧彦儿心中苦楚。校场上无论做出了什么选择的士卒，都感恩于萧彦儿和广德王，危难之中代表朝廷大义，赦免前罪，安定百姓，又给大家分田。不知谁先带的头，“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萧彦儿一身戎装，戴着铁面具。那面具下，她是何表情，众人都分辨不清，只是那张铁脸，却深深刻在人们心里。
萧彦儿与鱼向东回到广德王府，大殿之上，为了买石炭山，各人却是看法不同。
钱德海上奏道：“石炭虽好，然一年得利不过几十万钱，其中一部分冶铁用掉了，有六成还被护蛮校尉分掉了，要挖回四百斤黄金的本钱，至少需要十几年，人力和其他消耗另计。着实不划算啊。”
王谦益也很犹豫，如今冶铁，石炭明显好于木炭。但扬州方面要价太高，细细算来，钱德海所言不无道理，十几年后，不知道那石炭山下还能不能挖出石炭来。
胡敬也上言道：“那扬州刺史陈徽其实是楚王之人，楚王曾经赠予广德二百斤黄金，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个石炭山的名头要回去罢了，剩下的二百斤黄金才是石炭山的真价格。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或不亏。”
马有才跟着上言道：“石炭山价格非下官之责，但往来运输、交易的大量人员和商人正在源源不断给益达集带来商贸税收，其利之所聚，远多于百姓口赋佃租，望王爷与众位知晓。”
几人争执不下，吵得上官杰心烦。他看了一眼萧彦儿，想起自己的约定，不由大声道：“不要吵了，孤买了。四哥给的钱大不了还给他就是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钱德海不甘心地看了看万娇，希望她能劝一劝傻王爷。
万娇轻轻咳嗽一声，大殿瞬间安静。却听她说道：“你们争来争去，无非楚王要价太高，这根本不重要。”
上官杰也愣了，问道：“啥是重要的？”
“你们以为天下就太平了吗？”万娇答道：“齐王首倡义举，身居高位，然而洛京却是楚王和秦王率先攻下来的。如今天子依然病重不能理事，将来未必不会再出现一个赵王。”
众人心中一凛，这是怀疑齐王上官炅、楚王上官玮和秦王上官咏之间可能出现矛盾，一旦如此，内乱又将至。
万娇继续说道：“这次流民来攻，我们广德三县城破墙矮，须臾间就被攻破。一旦失去了成德县的护卫军与广德南北呼应，如若有变，当如何守得住？”
萧彦儿闻言，心中暗叹，万娇看局势总是能高人一筹。
中尉周霸上前请奏道：“既然如此，末将请令，让我带兵和城中劳力重修广德县城，加固城防。”
上官杰点了点头，道：“那就修……修高一点。”
万娇向上官杰微微一笑，又说道：“光修城墙还不够，我们需要在三县之外有个驻点。成德石炭山买下来不光为了开采石炭，在那里借着保卫石炭和河道安全的理由，分兵屯驻。一旦有变，可以上承下达，以为机动。”
如此一来，大方针定下，石炭山还是要买。
又是买山，又要修建高墙。钱德海肉疼，府库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这下子全部要败光了。
鱼向东向成德县令沈留交接完府衙事务，带着干吏准备回广德去。
沈留也没想到，广德方面这么顺利就交出了成德，派员接管了县城，又道：“那石炭山之资何时能送到？”
鱼向东便答道：“广德国小民寡，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黄金，请县尊大人向上禀明，给予宽限，我们会分批送达。”
沈留一愣，问道：“宽限好说，到底多久呢？”
鱼向东略一沉吟，道：“四百斤黄金不是小数目，请给予三年之期。”
沈留原本不情愿，但见对方确有诚意，或许真的拿不出来，又见萧彦儿在石炭山下空地搭建营地，有兵守卫，不好强索，只得勉强接受。
待他走远，萧彦儿问道：“四百斤黄金不少，但我们上次缴获田赢的财货还有剩余，倒也能一次付清，为何要故意拖三年？”
鱼向东答道：“就是因为数目较大，才不能全部付清。不然，他们定知我们富有盈余，日后必定还要借口索取。况且，万妃如果言中，这成德县城三年之内，在变故中何去何从，也未可知。”
萧彦儿点头称善，这些个处理事情的经验，也在慢慢消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