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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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信安城外，我在躲避之处，惊到了一头食腐野狗。在紧急关口，陶先生掐了一节稻草杆，击杀野狗。

卢循初进后院，一眼之下，即已看破是陶先生的手笔。同时，也掂出了这一手头功夫的分量，虽称高妙，倒也还在自己之下。

当时，他心底暗暗有些吃惊：与陶元亮交好多年，只说他是一介文士。没想到手上功夫居然也是如此了得，看来不可以等闲视之。

但自思自量，他的这点本事，自己还是足以克制住他。因此，这一路行来，只是暗加防范，并不曾视若大敌。

刚才陶先生这一击，虽然貌似惊险无比，其实还是在卢循意料中事。

只不过，他未曾料到，陶先生这一击，实是一石二鸟，不中孙恩，必中簠器。

但既然祭酒已有怒问，他身为长生公，自然也应更为愤怒，才可避免孙恩将打翻簠器的过错迁怒于他。

这时，陶先生走出人群，挺立在前，微微一笑，说道：

“元龙兄果然好眼光，我这只猫确实只有三只脚。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这第三只脚。”

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捻诀，口中默念，左手所出，就是接连三招儒术“困于株木”、“困于石蒺”、“困于葛藟”。

这三招都是出自儒家易术。易术，是易经一门所对应的儒术，而陶先生使出的这三招，究其本质，其实都是障眼法。

三术同施，施法者在周遭一定范围内造就一个幻象，对手身陷幻境，不知所措，自乱阵脚，自然就有机可乘。

三招儒术使出，石厅之内的水贼，感觉自己突然置身于一个幽深的山谷，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无边无际，遮天蔽日。

谷林之中，脚下苔藓厚密，蒺藜漫山遍野，茅草丛生密布，还暗藏大大小小的石头。

而自己，孤身独行，一个不小心，被这些东西缠住，四下无人相救，不易脱身。

对障眼法来说，如果对手的道功修为远远高出施法者，自然可以一眼看破，完全不受困扰。

但如果彼此道功相差不算悬殊，甚至在伯仲之间，对手入此幻境，若能保持心神不乱，也能很快知道“全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

应对之策，要么就干脆猜出对方所施何术，对应采用化解道术，要么自己护好周遭，等法术效力过去，一切自会恢复本相。

但对普通人来说，只要道功不济，或者心神不定，就会为幻象所困，在幻境里东奔西走，劳心劳力，张皇失措，神魂不安，久久不得出离。

有那心力和体力弱的，甚至就在幻境里活生生的惊惧劳脱而死。

我放眼望去，只见那一干水贼都好像无头苍蝇，一个个面露愁容，在原地来回奔走。

忽而好像登高，忽而好像又在下坡，这应该是在山谷的幻境之中上岭下坡。

又有不少水贼，抱着自己的某一条腿，坐在地上嚎哭不已。

可能在幻境里，这些人这条腿被山石或者蒺藜卡住了，苦苦脱身不得，又见太阳渐渐西沉，因而恐惧大生，惊惧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