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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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杀现摄”四字一出，现场一片凛然。

听到这么残忍的安排，卢循这番话听下来，脸色倒是一直含笑，哪见一丝被人说破隐秘的惶恐。

陶先生话音刚落，他就用充满惋惜和遗憾的口气说道：“元亮兄差矣！”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水贼固然残暴，料也不至于如此，却只听得卢循继续说道：

“没想到你是如此妇人之仁，谢太傅难称识人矣！我哪会到最近才想起现杀现摄。

隆安三年，就在三年前，我们起事之初，就在三吴之地试验了现杀现摄，无论妇孺，无所不取，就道而杀，只是确实如你所说，我们道术低微，久久不得成功。”

我虽然一直待在寺中，但此前也曾听闻说：

孙恩之乱初起，水贼从会稽登陆，直扑金陵城，沿途就掳掠了大量人口，连婴儿也不放过。

掳掠过后不多几天，这些人又大量的被杀掉，沿途弃尸遍地，前后有二十多万人遇害。

三吴是江东根本之地，也最为富庶，一时之间，人口锐减，三吴遭此蹂躏，惨不堪言。

今日亲耳听卢循所言，才知道原来这些性命，竟都是活生生的被孙恩一伙用做了增魄术的试验。

说到这里，卢循又提高嗓音，很有点兴奋的说道：

“元亮兄，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我们最近一败再败，但败中有喜。道中新得了一员长生伯，名叫徐复，从北地孤身来此。

我已把家姐嫁给了他，现在已是我的姐夫，他的道术修为，不在孙恩与我之下。

有徐复的加入，我们就可以设立一个道坛，孙恩、徐复、我三师合力，我们虽然才疏学浅，不能如前辈祖师那般，摄取生魄，加以聚合，但现杀现摄，摄取亡魄，增至一体，我们总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陶先生闻言，深感痛惜，不禁轻叹道：

“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的先祖卢子干？就不怕远公一语成谶，就不怕你的倒行逆施，毁了你们范阳卢氏七世以来的威名？”

这话卢循听来耳熟。当日庐山，远公曾劝诫年轻的卢循，“不要毁了范阳卢氏七世以来的威名”。

之所以说“七世以来”，因为真正成就范阳卢氏今日威名的，正是卢循的七世祖，一代大儒卢植。

卢植，字子干，是一代大儒郑玄的同门师兄弟，也是平定黄巾之乱的首功元勋，不但影响了当代，弟子之中，还曾出过汉末群雄中两个大势力的首领，刘备和公孙瓒。

如果说我们这个时代的全民偶像是远公，汉末的时代偶像，就是卢植。

到了卢植去世前几年，当时董卓秉政，专权独断，对皇帝都能随心废立，更别说诛杀区区几个大臣。

当时的满朝文武，个个都噤若寒蝉，任由董卓肆意妄为，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卢植风骨朗然，独自一人，挺身而出，在庙堂之上，面对甲兵环立，白刃当前，仍然直言不讳，当面怒斥董卓。

而董卓为他的名望和气势所震慑，竟不敢杀他，默默的吞下了这顿骂，只在事后找个其他借口，将卢植打发回家，眼不见心不烦而已，由此可见他在那个时代的江湖地位。

卢植一生的功业，最大也最具传奇色彩的，就是平定了黄巾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