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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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和欲望把宗庙点燃；

故园和生灵在火苗上消散；

上古的圣贤在云端轻叹；

身形落寞，神色愀然。

——佚名《陨落与拯救》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周公《诗经·大雅·文王》

我叫法空，这是法名，也是本名。

元兴元年，也就是你们说的西元402年，我那一年十四岁，早就可以剃度受戒了。

但直到去年冬月，我才正式拜入慧永大师门下，成为一名应法沙弥。慧永大师是庐山西林寺的老住持，时年已是七十岁高龄。

我是个孤儿。

尚在襁褓之中时，父母带着我，自北地逃难而来。流至江淮之间，他们死于途中。

有同族之人，心生怜悯，携我渡江，又无力抚养，就将我寄在了西林寺。

因此，拜师虽晚，我却是自幼就养在寺中。

西林寺是个小寺，除师父慧永大师外，受了具足戒的大和尚六人，算我在内，小沙弥共有两人，合寺上下，就这么九个人。

佛门之中，每日有四大佛事：上殿课诵、过堂用斋、坐香禅坐、出坡劳作。

对内四大佛事之外，偶尔也会有走错路的香客，不辨西东，扑进寺来，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祈求这位出世的老人家来满足各种世间的欲望。这些对世人的宗教服务，也是佛门应尽的俗世义务。

西林寺虽小，但法肃律严。对内，四大佛事从不敢荒废，对外，洒扫应对也不能马虎。寺内寺外，诸如此般的大小杂务都由我们几个人完成。

寺内生活，真是清苦单调，但好在我自小在寺里长大，早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久处其中，不知其苦。

师父慧永已不问寺务多年，合寺上下，诸般事项，都托付给二师兄法顺和尚。

寺小人寡，也未设班首执事，只是师父一句交代，众僧各凭所能，多勤多劳。

因此，年轻沙弥的早晚功课、修行指导等等，这些散碎事情，多年以来，也都由二师兄一肩挑起。

二师兄法顺原先是个通学大儒，母亲病重期间，曾衣不解带的侍奉床前，眼见母亲一日日不治，百般调护，无力回天。

母死之后，守孝期间，终日困惑于生死，为之恍惚。

有一次，机缘巧合，听人说得师父的种种神奇，于是奔波百十里，上庐山峰顶草庐，拜见师父。

师父无意面见，只与他隔门数语，二师兄竟有恍然之感，心下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踉踉跄跄，下得山去。

待守孝期满，再登庐山。这一次，师父却延请入庐，两人趺坐，一番对谈，二师兄初识堂奥幽深，干脆就入得佛门，拜在了师父门下。

他老人家在南来途中，收了大师兄法喜，结庐十年，这又收了二师兄法顺。一去三十年，直到去年年末，才收了我入门。

师父身为佛门大德，前后所收弟子，也不过我们区区三人而已。

而在我入门之前，按师父的安排，除佛门功课外，二师兄一直还传授我儒道经典。

《论语》与《孟子》都是当识字课本用。背熟之后，进而又学习了儒门的《诗》、《书》、《礼》、《易》、《春秋》五经，道门的《老君》、《南华》、《列子》、《文子》四经。

一经又一经的学过去，还都要求全文背诵，真是背得脑壳都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