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于六妞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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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家的，你可真给老于家长脸啊？
眼下，看到俺们三个老家伙，你是不是还挺自豪的？”老族长一开口，就给了于四娘一个下马威。
于四娘这会儿是真的怂了。她是于家买回来的童养媳，曾经的她也是唯唯诺诺地在于家讨生活......
可后来，于四娘发现：于老四这一股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再加上她头胎、二胎都是儿子，腰杆子立马就直了；
慢慢地，她开始从婆婆手里抢权，反正早年婆婆也是这样做的。
当年，婆婆为了掌家权，甚至还动了手，用擀面杖打了自己的公爹……
如此不孝的行为，不也照样没被休，还当了家。
于是，于四娘时常在于老四枕边吹枕头风。
渐渐地，有了于老四的维护，她成功地夺了掌家权，又送走了公婆。
这些年，于四娘习惯了说了算,和掌控一切的感觉；才敢肆无忌惮地大闹小女儿的婚礼。
可即便她再横，面对老族长时，于四娘心里还是抖个不停。
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位是到底怎样儿的人儿。
“老...不是...二伯...”于四娘的“老族长”三个字还没叫出口，就被人家一个眼神吓得改了口：“二伯，俺...不能...白养...”
“既生了她，养她便是你的责任。”老族长的拐杖一捶地，于四娘身子一抖，再也不敢开口。
见于四娘老实了，老族长也没再开口，那感觉就像别人还不值得他开尊口一样。
果然，老族长身边那位一脸笑的老人看向新娘：“于六妞，生养之恩，是你说一句话，就能还、就能断的了？
你孩子这不是挖你爹娘的心吗？身为人女，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生爹娘？”
啧啧！这话说得有意思。
七羽左手环胸，右手摸着下巴，再度打量着那一脸憨笑的老男人：这是真憨真直呢？还是大虫打哈哈？
于六妞克制住发抖的身子，双手死死地掐着大腿的双侧，深吸一口气：“六叔公，爹娘生了俺，俺很感谢他们。
所以从俺记事起，俺便不分白天黑夜地帮着家里做事。
三岁喂鸡、扫地；五岁开始做饭、打猪草；十一岁下地挣工分。
在这个家里，俺吃得最少，睡厨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这些不是回报吗？”
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于六妞又道：“今儿是俺大喜的日子，可俺娘做了什么？
但凡她有一丁点为俺的心，能这么闹？
俺娘不就是想着即使结了婚，俺也得仰仗娘家兄弟吗？”
“呵呵！”于六妞笑得让人不得其意：“可俺真的有的靠吗？与其指着不能指望的，不如......”
说到这里，于六妞回身看着一身新衣的新郎：“大郎，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俺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若你们家想因为这儿欺负俺，让俺过上曾经于家的生活，你就等着为俺收尸吧！”
“六妞。”此刻的新郎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媳妇，是那么陌生；再也不是那个躺在他身下、任由他欺负、会娇叫的女人了。
“俺被爹娘奴役，那是俺欠他们的，俺必须受着；
可你们家...你们对俺好，俺就跟你好好过；若不好，大不了就是一死。”
于六妞的话不止震住了新郎，也惊了秀水屯的众人。
人们纷纷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甚至站在人群都会被遗忘的姑娘。
但，就是这样的六妞，狠狠地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于老族长见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厉声道：“于怀木，怎么决定，给个痛快？还嫌不够丢人吗？”
装死得于老四看都没看于六妞，开口就是：“就当俺跟她娘养只白眼狼了，奏朕地儿吧！
出了这个门，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俺们没关系。
就算将来要饭，也别要到俺家门前，俺们穷。”
“嘶！”如此狠绝的话，令众人倒吸口凉气。
于六妞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早就料到了，她面无表情地跪下。
对着于老四和于四娘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到新郎身后，再无他言。
“建设，将缝纫机抬出来。”于老四眼神阴冷地盯着于六妞，嘴里的话似带着冷箭，恨不得当场刺入于六妞的心口。
缝纫机抬出来了，新郎那边来的人急忙装上了拖拉机。
“于大队长。”男方二叔看向“于坏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事情闹成这样，俺们也就恶人做到底了。
您看，是不是写封断亲书？”
“嘶！”够狠！
“写，必须写。”于老四差点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
“那就...多谢了。”男方二叔皮笑肉不笑地回着。
大队长于怀水在于老族长坐下后，就闭了嘴。
此时，于怀水知道不能再装死，只好站出来：“赵书记，烦你给写个吧！
二伯和我都会在见证人处签字。”
“好。”大队长发话，赵斌便执了笔。
“突突突~”
拿到断亲书后，新郎的拖拉机拉着新娘和缝纫机，省了十块彩礼钱，离开了秀水屯。
没了脸面的于老族长，连个眼神都没给于老四，拄着拐快步离开了。
那样子好似在说：多待一秒，他都嫌丢人。
全程没说话的“冷气”老人，更是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地紧随其后。
这样的他，不由让人觉得就是来凑数的。
而于六妞口中那位一脸憨笑的六叔公，则拍了拍于老四的肩，留下了让人不知好坏的三个字：“真硬气。”
一场喜宴变成闹剧！这饭儿当然也吃不上了；大伙儿摇头晃脑，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于老四家这回儿，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对于于六妞的选择，有人觉得是对的，人就该为自己赌一把。
也有人认为，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认自己的父母。
更有人说六妞做得太绝，这样的她不但会让夫家觉得她没娘家，好欺负；还会觉得她太狠，心有余悸。
对亲生爹娘都尚且如此，那她眼里、心里怎会有别人？
这样的于六妞，会让夫家打心里不喜，甚至百般防备着，不会有好日子。
甚至有人开始为于六妞的将来，设起赌局。
赌资不多，五六分、最多一毛，但这件事彻底在秀水屯掀起了热浪。
七羽看着于六妞那决绝又迷茫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于六妞要生在四五十年后，绝对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虽然当下不是个好时候，但七羽仍希望：于六妞可以坚持住，找到并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