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中别有欢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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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荣国公酒足饭饱,有小太监来禀,说皇后娘娘已醒。
燕喜堂外脚步声来来往往,燕喜堂内皇帝坐立难安。
赵英杰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除了皇后的话,其他人的话半句也不会听。
他招来小太监耳语几句。
宋钰再次醒来之后,只觉得疼痛感比之前更甚,像是有人拿小刀在她肚子上雕刻。
她听从接生嬷嬷的建议,趁疼痛停歇的间隙吃了点儿东西。
睡了三个时辰,好歹攒了些精神,可惜太医扎的针,此刻也起不了作用。
昨夜她还觉得自己是打仗的将军,此刻她又变成低估敌军实力中了埋伏的将军,整个人都蔫了。
翠洗进来禀告,说万岁爷在燕喜堂打了一晚上地铺,今儿早上罢了朝,到现在还不吃不喝。
宋钰恨不得把他叫到跟前暴打一顿,自己已经疼的灵魂出窍,偏他还不让人省心。
张挽婴有些看不下去,“赵英杰呢?”
翠洗答道:“荣国公也在燕喜堂,正是他遣人来回禀的,他说皇上现在只肯听娘娘的话,还请娘娘下一道懿旨,让……”
翠洗有些说不下去,满屋子的宫女嬷嬷,说出去有损天子颜面。
张挽婴摇头撇嘴,“要这些男人有何用,关键时刻一个也靠不住。”
尽管翠洗话只说一半,但宋钰还是听懂了。
“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这里一切安好,请他务必照常吃饭睡觉,把那套白玉碧玉围棋送过去,给他们找点事做。”
皇帝盯着翠洗手中的棋盘,“皇后真的无碍?”
“是,不过娘娘生产尚需要些时辰,请皇上耐心等待。”
皇帝终于安静坐下来,随意进了几口吃食,只是味同嚼蜡。
赵英杰已经将棋盘归置好,“皇上,请吧。”
辰末时刻太后也到长春宫探望,她亲自进去瞧了一眼,还将一串伽南香金粟寿字十八子佛珠戴在皇后腕间。
“好孩子,皇额娘知道你疼,这串佛珠是皇额娘日夜烧香供奉的,愿它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宋钰颤抖着声音说:“谢皇额娘赏。”
太后见国公夫人在一旁替皇后擦汗,“挽婴也是好样的,有你在此,哀家放心多了。”
有宫女端药进来,太后不便再待在里头。
她从寝殿中出来,问长春宫的掌事太监,“皇帝呢?”
小顺子答:“回太后娘娘,万岁爷和荣国公在燕喜堂对弈。”
“好好伺候你们娘娘,等平安生产下来,哀家重重有赏。”
“嗻。”
苏嬷嬷扶着太后下台阶,忽然听太后道:“遇事不慌,皇帝还是有长进。”
苏嬷嬷问:“您不去看看皇上吗?”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可看的?这时候还有心思下棋,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些把握的。”
“那咱们现在?”
“回寿康宫,在这里也是碍手脚,哀家去宫里烧香念佛,求佛祖保佑皇后母子平安。”
太后还是高估了皇帝,燕喜堂内,半个时辰的功夫,皇帝已经连输六局。
赵英杰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他手执碧玉棋子,越下精神头越足,“皇上,您可别怪臣弟手下不留情。”
皇帝手执白玉棋子,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赵英杰对皇帝的漠视并不放在心上,好比如赌博,赢家只顾自己赢的开心,哪儿会在意输家是什么脸色。
他乐此不疲数着自己赢下的局数,“十八,十九,二十……”
简直就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下到第二十三局的时候,皇帝终于撂下棋子不干了,他径自离去,把赵英杰一个人留在殿内。
赵英杰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昨日好像也带到宫里来着。
但这毕竟是皇后宫中,他也不好随意走动,“你,过来。”
他指着个小太监,“去问问小世子是不是被傅姆带着在,看看他有没有哭闹,再问问吃睡可还好。”
“嗻,需要奴才让人把小世子带过来吗?”
“不用,皇上一会儿还来呢,世子在这里闹腾像什么话。”
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就来回禀,“王爷,小世子在东配殿住着呢,娘娘宫里有许多小娃娃的玩具,小世子这会儿正玩的开怀,没有苦恼,带他的嬷嬷说小世子吃睡都好,请王爷不必挂心。”
“嗯,那王妃呢?”
小太监摸摸脑袋,“王妃在西配殿陪着皇后呢,具体什么个情形,奴才也不太清楚。”
“行了,退下吧。”
赵英杰只好回到座上,将棋子一颗颗捡进棋奁中。
刘德全跟着皇帝在西暖阁窗外的连廊里溜达,这么来来回回地踱步,直把人脑袋晃晕。
皇帝脑海中满是皇后抱着他问“你说生孩子会不会死人”的模样,越想越怕,整个人焦躁不安。
刘德全提议道:“万岁爷,奴才传个太医来问问吧。”
“快去!”
太医院正陆川柏正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在明间商讨用药,此刻随刘德全前来的是另一位太医。
皇帝神色虽淡定,开口却是急促,“皇后如何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胎位很正,服用催产药也有一个半时辰了,目前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怎么还不见生下来?”
“娘娘这是头一胎,所以耗时会久些。”
暖阁内忽然传来一声“哎哟”,颤巍巍的,轻易就乱人心弦。
皇帝刚迈开腿,就被刘德全死死抱住,“万岁爷,娘娘就快生了,您得沉住气呀。”
皇帝怒喝道:“她都疼成这样了,你叫朕怎么沉得住气!”
“滚开!”
里头自然也听到了这两声争论,张挽婴询问皇后的意见。
皇后侧过脸问:“本宫还有多久才会生?”
接生嬷嬷又伸手探了探,“总还得一个时辰,产道才能完全打开,娘娘您还需再坚持一个半时辰。”
“既如此,你们先退下,国公夫人留下。翠洗,去请皇上进来。”
张挽婴见她疼得没个人样,知道此刻唯有皇帝的安抚才是良药,“你们说些体己话,我就在外面,你有需要随时喊我。”
皇后艰难地点点头。
皇帝进到次间时,潮闷的气息迎面扑来,他一抬眼,就看见皇后浑身僵硬躺在床上,她盖着厚厚的大棉被,额发尽湿,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见他进来才笑了笑。
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向他撒娇,“萧煜,我好疼。”
他没出息的任由眼泪决了堤。
她“嘶”了好长一声,才极力稳住声线说:“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哭了?你快夸夸我,我是不是很棒?”
他替她擦去额头浮出的汗,握住她的手亲了又亲,“我的娇娇最棒了。”
眼见皇后眼中也酿出一抔清泉,皇帝赶紧止了泪,试图讲笑话去逗她,“我跟赵英杰下棋,连输了二十多把。”
果然,皇后笑着露出前排洁白的牙齿,“你棋艺怎么这样烂,比不过我就算了,连赵英杰都比不过。”
皇帝几个深呼吸后,才笑着去亲她的额头,“那你以后教我下棋好不好?”
宋钰很想说好,但她疼得连呼吸都不敢,甚至皇帝的亲吻都让她觉得痛。
她极力屏住呼吸,心里想着千万不能晕过去,这里没有剖腹产,万一晕过去就小命难保。
她已经无法集中精力说任何的话,只能徒劳的扭动身子,闭了眼攥紧手等那痛感散去。
可痛感越来越密,像是有人将她拦腰砍断,她整个下半身都失去知觉,她终于痛的大呼了一声——“啊!”
无数的宫人涌进来,皇帝心疼得不能言语,三魂七魄失了位,由着三五个太监架了出去。
直到长春宫西偏殿的门被关上,皇帝才惊恐怒吼道:“放我进去!”
赵英杰从燕喜堂冲出来,使出浑身解数将皇帝抱着拖走了。
不是他胆敢冒犯君威啊,实在是婴婴下了死命令,皇后生产时必须要把皇帝架住,否则一个月不许他进房睡觉。
皇帝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五感尽失。
赵英杰昨儿还嘲笑皇帝来着,这会儿看他的样子,只有心疼。
他亲自替皇帝搓手,又叫人打了盆热水给他擦脸。
西偏殿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赵英杰想,等下次娘娘再生产,一定要提前把皇帝打晕才行,免得他听着这声音徒受煎熬。
过了许久,皇帝好像听到有人喊他,他眯着眼,才看清是赵英杰。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生啦!”
皇帝猛然从座位上惊起,脚底生风的往西偏殿跑。
殿里宫人早跪了一地,“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人人都是喜气盈盈,只有他不太高兴,他满心只有对她的愧疚和心疼。
进宫一年多,他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处处呵护,可她生产时那种破碎感和无助感,令他深受震撼。
不同于方才殿中的潮闷,此刻殿中多了些浓重的血腥味儿,皇后已经换好衣衫,小阿哥也躺在她身侧。
她看起来状态不错,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你看,我给你生了个阿哥。”
他终于咧开嘴笑,放声大笑,从没有人见皇帝这样笑过。
宫人很自觉的退下去,殿中只剩下这一家三口。
皇帝坐在榻上,眼神无限温柔,“娇娇,你辛苦了,可惜我不能给你更多。”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我没那么贪心,如果能这样到天长地久,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他弯腰抱了抱她,旁边小煦儿闭着眼在嗦自己的手指。
嗦出的声响引得两人并头而笑。
太后得了喜讯,也高兴得合掌“阿弥陀佛”起来,“孩子是什么时辰落地的?”
苏嬷嬷道:“申时三刻。”
“你去把寿药房的山参、灵芝、鹿茸、阿胶等补品给皇后送去,这些东西都是大补的,等坐完月子才能用。”
“是,是,奴才这就去。”
长春宫的宫人都得了半年月例银子的奖赏,另外,阖宫都奖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满宫皆为皇后娘娘诞育皇子而开心,嫔妃们亦是奔走相告,喜得恨不得立即到长春宫探望。
荣国公一家已经回去,留下三位乳母伺候小皇子。
长春宫西偏殿里,皇帝一手端碗,一手执筷,“还想吃哪道菜?还需要我再报一遍菜名吗?”
“那道八珍豆腐。”
“好~”
皇帝挎了三大勺在碗里,再端到窗前喂皇后。
皇后靠在个大迎枕上,她每吃一口,皇帝就拿起手绢擦一下。
吃到一半儿,她忽然问:“煦儿呢?他不会哭吧?”
皇帝笑她,“你先前还说怕自己当不好一个母亲,结果一生下来就变成那护崽的母鸡了。放心吧,乳娘们带着在,既饿不着他,也亏待不了他。”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怎么?”
“我生出了一个人欸!”
“哈哈,神奇呢,我们娇娇真厉害。”
宋钰见皇帝只顾着喂她,便将勺子往他嘴边送,“你也吃点儿。”
“我不饿,等你吃过我再吃。”他宠溺的哄着,“乖,多吃点儿,吃饱了再好好睡一觉。”
皇帝喂饭可真是有水准,吃的时候不觉得多,吃完了才觉得撑。
宋钰看着还半耸的腹部,“这肚子,什么时候才能变小呢?”
“接生嬷嬷说了,要过几日才会变小。”他扶她躺下,“快别想这些了,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真的。累了一昼夜,快睡吧。”
然而皇后睁着一双眼睛,精力十足的样子,“我虽然累,身上一点儿劲都没有,但就是不困,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
“你还会讲故事?”
“新学的,或许讲的不好。”
“念在你是初学,就准你讲个《西游记》来听听。”
皇帝替她掖好被角,侧躺在旁,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被面,“话说,自从盘古开天地,破鸿蒙,世间便从一片浑浊变成一片清明,东胜神州傲来国有座花果山,山顶有块儿顽石……”
殿外月影清沉,廊下喜字红灯笼挂成长排,下摆的流苏春风中轻轻摇晃,院子里山茶树正悄然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