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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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围场位于澄心园东北方向,与蒙古草原接壤,这里水草丰美,是飞禽走兽栖息的圣地。
围场设有御营,御营由黄幄帐、幔城和网城组成。
内设一百一十八座连帐,为内城,外设一百九十八座连帐,为外城。
皇帝进驻御营后,一切职能机关就都设在御营附近,方便他办差。
由于围场占地极大,所以每年只选定一块区域进行围猎,年年轮换,这样有利于野兽繁衍生息。
每年狩猎时间从十天到二十五天不等,具体多久,全凭天子喜好。
因中宫娘娘有孕,皇帝挂怀在心,所以今年定的是十日期。
到围猎这日,卯初时分,天还未晓,参加围猎的军官就陆续走进营帐,集结在看城附近,等待步围行动的开始。
步围行动就是圈定狩猎范围,将猎物围在选定的山林中。
步围行动由领侍卫内大臣指挥,以神机营和虎枪营为两翼,侍卫处压住阵脚。
两翼初撒开时,足有三十里长,他们在领侍卫大臣的指挥下,渐渐围拢,缩小包围圈,最后到达人并肩,马并耳的程度。
这就是第一道屏障。
还需要设第二道屏障,以防止野兽逃跑。
步围就绪,全体将士摘下头盔,扬起马鞭,高呼万岁。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皇帝跨马上阵,扈从的王公大臣和一等侍卫紧随其后。
场内猎物闻声东奔西逃。
重围之中,只有皇帝一人射猎,以示天子独尊。
皇帝骑着匹雄姿勃勃的骏马,在林海中疾驰,忽见一只麋鹿在阔叶灌丛里逃窜。
他立即搭弓射箭,只听“咻”的一声,那箭穿林破叶,正中麋鹿脖颈。
随扈人员立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圣上威武!”
皇帝又一口气猎了一只狍子、两只野雉、五只野兔才收弓。
等他行猎完,就是其余人的狩猎场表演了。
他回到看城上,立在城楼围观。
只见场上旌旗猎猎,战马踏踏,参与围猎的将士个个奋勇争先,与猛兽搏斗。
大阿哥萧胤也背着弓,正与马蔺等人共同围猎一头野猪。
虽然只是十一岁的年纪,但他身形端庄,稳坐马上,第一次上狩猎场,也算是勇猛不俗的表现了。
每日围猎结束,待车驾回营,皇帝就将所获猎物分给王公大臣、扈从官兵。
一到夜间,内外城各处都燃起篝火,众人割生炙熟,起歌畅饮。
有时气氛高涨,还会有撩脚比赛。所谓“撩脚”,就是摔跤,参与双方徒手相博,可以拽直拳使脚剪,靠脚力将对方扑倒在地,倒地者输。
在将士云集的驻营里,撩跤比赛是极受追捧的。
连皇帝也常在内城营帐边看人撩脚,看到精彩处当即就会行赏。
参与撩脚的人,想博个赏赐倒是其次,主要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在皇帝跟前露脸。
要是被皇帝看中,当个一等侍卫,或是准许上书房行走,就是满门荣耀了。
皇帝看了几日,注意到有个叫吴克奇的士兵,其身手敏捷,几乎打遍内城无敌手。
这个吴克奇,看着话语不多,为人低调,没有花里胡哨,也不屑于靠言语或动作来挑衅激怒对方。
凡他上场,必定先以守为攻,冷静观察,等对方露出破绽时才出脚,动作果断干脆,往往一击即中。
皇帝已经相中他,预备将其招入善扑营。
到围猎第六日晚间,裕亲王带着一笼子猎物上御前请安。
裕亲王是皇帝的异母兄弟,皇帝待他,向来恩厚有佳。
裕亲王见驾行了个请安礼,便道:“臣弟想与皇上喝杯酒,不知皇上可愿破费?”
皇帝笑道:“这有何难?”
他使了个眼色,掌卫事大臣马蔺立即领命下去操办。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酒水肉脯上桌。
裕亲王见了摆手道:“诶,皇上整日窝在帐篷里还没窝够吗?不如到外头去喝。”他手指向温郡王,“咱们兄弟三人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皇帝慨然道:“那就到外头去喝。”
众人又将宴席移到帐外去。
举杯不过三盏,裕亲王提议道:“皇上,臣弟今日捕了两头活鹿,这时节,喝鹿血最是滋补。”
皇帝婉拒道:“朕向来不喜这种东西,你们自便吧。”
裕亲王似不以为意,当场就叫人杀鹿放血,兑在酒里喝。
那鹿原本有两只,笼中的一只亲眼见着同伴被宰杀,在笼中狂躁不已,拿触角去顶笼子,发出啾啾哀鸣。
皇帝见他办事草率,不免心中生出愠怒,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觉握了拳,但面上仍一丝不显。
倒是马蔺伺候在君侧,眼尖发现了,立即叫人将笼子拉到远处。
喝了几杯鹿酒,裕亲王愈发兴致高涨,也不甚注重礼仪,只对皇帝道:“这新鲜鹿肉,就是要现切现烤才好吃。”
说着,他便挥手让身后的两个婢女去伺候圣驾。
皇帝才发现这两人打扮俏丽,看着是二八年纪,一步一袅,极尽婀娜。
她二人一左一右侍候在侧,替皇帝夹菜倒酒。
皇帝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不动声色收了收衣袖,对着下首道:“裕亲王酒喝多了。”
裕亲王哈哈大笑,“臣弟没醉!”
温郡王也在旁边搭腔:“皇上放心,裕亲王的酒量,三十两都打不住,喝醉且还早着呢。”
裕亲王见皇帝既也不吃菜,也不喝酒,想起下属说的“皇帝为皇后守身如玉”的戏言,倒觉得好笑。
好好地七尺男儿,坐拥三千佳丽,却甘愿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反正是不信的,许是皇后驭夫有术,皇帝又吃她那一套,所以才独宠了些时日。
不过现在皇后怀有身孕,不便侍寝,想必皇帝已经素了许久。
既然到了行宫里,无人管束,就无所顾忌,喝几杯鹿酒,宠幸个把宫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他看来,皇帝不过是人前君子,人后不定怎么玩儿得花呢。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快速翻过,他收敛神色道:“光吃肉喝酒也少了些乐趣,臣弟早就听闻善扑营里各个都是撩脚高手,今日臣弟也带了一人,不如叫他们比试一番,也好给咱们助助兴。”
荣国公觑一眼皇帝,发觉他面色不佳,想来皇帝心里已十分不悦,只不过碍着兄弟情面不好发作,便道:“裕亲王,时辰不早了,今夜饮了酒又吹了风,容易上头,不如早些歇息的好。”
裕亲王却执意道:“一场撩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话已至此,皇帝自然奉陪,他对着马蔺耳语一番,“朕近日选了个好苗子,预备将他放进善扑营,就叫他和你带的人比一场。”
裕亲王心中不屑,怎么,他的人就不配跟善扑营的人一决高低么。
今日,非要赢他一场不可!
过了一会儿,马蔺就带着吴克奇过来了。
裕亲王见此人身材不甚魁梧,便觉得已有八分胜算。
待裕亲王的人上场,众人才发现,场上真是一肥一瘦两个极端。
吴克奇看着眼前的八尺壮汉,心里也打鼓,但他搓了搓手心,脚下仍稳稳扎在地上。
那壮汉仗着身势高大,一开场就横冲直撞,试图将吴克奇掀翻在地。
但冲了好几次,对方都巧妙躲开了,倒惹得旁边观战的人对他哄笑了几回。
他这才摩拳擦掌,扎好马步,与对方周旋起来。
有好几次,他手抱着吴克奇的腰身,伸脚去绊的时候,都被跳解开了。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满头大汗,而对方凭借着身形矫健,反而显得云淡风轻。
他渐渐失了耐心,决计拼尽全力一招制敌。
吴克奇防守严密,与壮汉周旋良久,自然也发现他的心绪不稳,他虽气势汹汹,但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比之前虚浮。
吴克奇瞧出破绽,瞅准时机,一脚使出绊子,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皇帝忍不住从座椅上站起,爆出一声“好”,又对吴克奇赞道:“果然是朕看上的好苗子,赏黄马褂一件。”
吴克奇抱拳颔首道:“谢皇上。”
裕亲王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曾想愿望落了空,瞬间偃旗息鼓,“臣弟不胜酒力,先行回去休息了,这两位宫人,是舒太妃母家的两个侄女,身世清白,就由她们伺候皇上吧。”
已经驳了裕亲王的面子,又听他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帝自然不好再出言拒绝,便只叫他回去好生歇息。
荣国公瞧着皇帝一扫先前阴霾,神色舒展,偏那两个宫人不会看人眼色,巴巴儿地跟在他身后,却被御前侍卫拦在御帐外边了。
她两面面相觑,既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擅自离去,就这么在外边干站了一晚上。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辰时,才见皇帝穿了件玄色云龙纹暗花缎行服,在一溜宫人和侍卫的簇拥下出了营帐。
但他目不斜视,连瞧也没瞧她们一眼。
她们自然不敢去拦圣驾,只得拉着御帐旁的一位小公公问:“谙达,我们这……万岁爷可有说怎么安置吗?”
那公公也不敢擅拿主意,只说:“姑姑稍等,容奴才去回禀一声。”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御前总管刘德全过来,躬身对她们道:“万岁爷让在内城里单独劈一个营帐,您二位挤挤。只是营中男子众多,您二位不便抛头露面,这几日就不要再到御帐前来了。”
挤挤就挤挤,好歹没赶她们回去,她们自然感恩戴德道:“有劳公公。”
可惜这一日的好天气没持续太久,过了午间就开始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雨滴“吧嗒吧嗒”打在帐顶,倒叫人一夜好眠。
次日雨渐渐停了,皇帝忽然来了下棋的兴致,便传旨叫荣国公伴驾。
两人煮茶焚香,十分悠然自得。
下了一晌午,赵英杰却只赢了一把,平了一把,他渐渐失了热情,“万岁爷,您这不是欺负人么?”
皇帝下手毫不留情,只微笑着说:“承让,承让。”
赵英杰连声说:“不下了,不下了。”又怕真扫了皇帝的兴,便提议道:“这围场林海浩瀚,下了雨又是另一番景象,咱们歇了午觉看看去吧。”
皇帝想着一连几日都是在看城和营帐间来回,便也同意了。
等歇了午觉,他二人驾马到了天梯梁,放眼望去,只见漫坡铺景,溪云初起,在山腰间缭绕,山峦树木若隐若现。
白桦林一峰接着一峰,肃穆庄严,引人沉思。
皇帝想起在密云瑶亭时,带皇后到山上看水库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带了一抹笑。
他们在马上癫狂,在凉亭互诉衷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候了。
那些事,值得在心里回味一辈子。
赵英杰见皇帝喜气盈盈,便道:“万岁爷这是想起什么乐事了,不妨说给臣弟听听。”
皇帝斜眼看他,只说:“无可奉告。”
恰在这时,皇帝看到坝上青草地里蹦出只兔子,疾声道:“快,抓住这只兔子。”
身后的侍卫立即出动,皇帝又道:“别伤了它。”
众人便将坝上几个兔子洞都堵住了,留下一个活口。
抓兔子也简单,只需要在洞口灌水或者反复跺脚,那兔子就必定吓得到处乱窜。
狡兔三窟,但耐不住他们人多。
那兔子终于经不住吓,果然从唯一的活口处蹿出来,皇帝守在洞口,一出手就将兔子压在草上。
他提着兔子的后颈,那兔子双腿直扑腾。
赵英杰道一声“万岁爷小心”,便将腰封上一条月银色丝绦解下来,绑了它两只后腿。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众人见这兔子皮毛油亮,肚子圆滚滚,一双灰色双眼惊恐乱转。
赵英杰看这情况,知道皇帝是想把兔子带回去给皇后养着玩,便玩笑道:“这兔子真肥,烤起来必然香得很。”
皇帝翻了他一个白眼。
宋钰在如意洲算着日子,圣驾这两日该回来了,便预备着将殿里的被褥都重新翻晒一番。
正整理着,就见小顺子从外边急奔回来,“娘娘,圣驾已经从围场出发了,快的话今日就能到。”
宋钰道:“好,知道了。”
小顺子候在一旁,又补充道:“奴才听说,万岁爷带回来两个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