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与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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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大漠，依旧是戈壁滩，依旧是满眼漆黑的死亡大峡谷。
“呼……呼……”
冯晨为了躲避变异蜘蛛的攻击，钻进了废弃的隧道。疾速的奔跑让他的胸腔火烧火燎。
陷入被十几只足有卡车大小的变异蜘蛛追杀的境地，几乎只有必死的结局。
蜘蛛的扑杀距离远得惊人！
他已经被干掉20多次了，而且完全束手无策。
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挥动弯刀砍透那厚达5厘米的坚韧节肢。
手枪？效果稍微强点儿，但也仅限于向蜘蛛的眼睛、肚皮这样的部位射击。
但是哪怕被击爆几只眼睛，变异蜘蛛仍然可以精确地捕捉到他的位置。
哪怕肚皮被打破，也依然能拖着流淌了一地的肚肠把他吞进口中。
他再也不想回忆那种可怕的感觉，先是被节肢刺穿身体钉在地上，而后被液压机一般强悍的口器活活撕碎吞下……
手中现有的武器已经完全达不到目的了，他的大脑疯狂运转，无数的方案被否决。
枪斗术第二阶到底有什么意义？
奔跑中内心一片迷茫……枪斗术似乎更适用于对人类或者类似于人类的生物，哪怕是身体组织变异强化的活尸，其头部依然是其弱点。
可是变异生物呢？完全可以硬扛手枪这种小威力的自动武器。
“什么人？！”
突然，一声粗野的咆哮在身侧炸响。
冯晨脚步一停，褐黄色军靴在地上犁出一米长的土沟，大黑星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小鬼！闯进别家地盘了知道吗？你是哪个连队的？”
一个长相粗犷，穿着肥大破旧军装的男人从隧道耳洞里探出一张气得通红的脸。
“……变……变异蜘蛛！”他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才张嘴说道。
他已经能听到身后那坚硬锋利的节肢刮擦隧道的尖锐噪音了，而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是谁？
来陪葬的？
“切，不就是个变异蜘蛛嘛……你要捕捉它做研究？”
“不！我只想杀了它们，而且它们也是这么想的！”
“来来来，进到耳洞来。变异蜘蛛很不错的，那腿肉的味道有点儿类似深海螃蟹。”
邋遢男人低声絮絮叨叨，伸手在身边摸索。
冯晨一个闪身就进了耳洞，黑暗中也没见邋遢汉子有什么动作。
随后只听一声金属脆响，一颗香瓜大小的物事被他扔出耳洞。
“轰……”
碎石、弹片齐飞，整个隧道都在晃动，回声大到可以震碎耳膜。
硝烟伴着气浪把冯晨掀了个跟头，变异蜘蛛断裂的节肢碎片和碧绿的血液一同喷涂在隧道壁上。
冯晨扶着头盔爬起身来，拎着手枪快速探头张望。
只见满地硝烟碎屑，追在头前的变异蜘蛛像被拆了一半的大玩具。
节肢七零八落，脏器组织撒了满地，剩下三条腿还在拼命划动，挠抓得隧道里石块纷飞。
后面的变异蜘蛛受到惊吓，调头沙啦沙啦迅速逃逸，一秒都没耽误，转眼间逃了个一干二净。
邋遢汉子皱了皱眉，仿佛不太满意，甩手又是一个金属香瓜。骨碌碌好巧不巧地扔进蜘蛛大张的口器里。
火光爆燃，轰声又起，硝烟散尽后，大蜘蛛脑袋胸腔稀烂一地，彻底没了动静。
手雷？
冯晨的目光在邋遢汉子身上搜寻着，最终定格在他身上的几个金属香瓜上。
“qS—4型高爆手雷，引爆时间短，爆炸时会产生约1000块高强度金属碎片，爆炸半径20米，第六军反器材、暴露步兵、轻型装甲专用制式手雷……”
可能是乌兰考虑到冯晨的确是个小白的缘故，现在的他接触到的关键物事的详细信息都会被播报出来。
这样很好，的确能够迅速弥补他的一些知识洼地。
也能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什么也不懂的新手小白。
但是人物方面，乌兰这次简略了很多，大概存了让他自己摸索询问的心思。
看着手雷信息，冯晨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是火力？这不就是火力吗？
单从对付变异蜘蛛的效果来看，就远远胜过了大黑星精准的射击。
这是纯粹的暴力，在相对大一些的范围内爆裂自己，燃烧一切，撕碎一切，笼罩一切……
“愣着干嘛？！这肉得趁热处理！”邋遢汉子拎着一条蜘蛛腿转头暴喝。
冯晨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接过那条长满刚硬绒毛的粗腿:“这东西能吃？”
邋遢汉子吸溜两下鼻子，不满地哼哼着:“少见多怪，如果不能吃，我们这些人不早就饿死了？”
冯晨心里愕然:“就在这儿吃？”
邋遢汉子一瞪眼睛:“你撬得开？往里拖！”
他不敢再问，闷头拖着蜘蛛腿往洞穴深处走，边走边琢磨手雷的事儿。
不就是手雷嘛，打开保险扔出去就能爆，这事儿也能算个精炼技能？
刚才也没见这邋遢汉子用到什么技能啊？随手一扔的事儿，谁不会？
低头琢磨着，没想到一头撞上一扇大铁门，钢盔和铁门之间发出“咣”的一声大响。
刚想出声抱怨，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里面喊道:“谁？！”
不等冯晨回答，邋遢汉子从后面颠颠蹿上前来，满脸殷勤献媚隔着铁门大喊:“萧萧，是我！呃……还有一个笨小子。”
冯晨无力吐槽乌兰的剧情设定，洞穴、鲁莽汉子、柔美女人、生存、暧昧……
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铁门呼啦一声向上升起，竟然是电动升降门，冯晨心里一阵惊奇。
“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啊！”鲁莽汉子一手一根蜘蛛腿，就像拖着两棵树干。
女人没说话，扭头向一个大灶台走去。
身材不高但是婀娜多姿，一根粗大的长辫子直拖到腰上。
费力地把蜘蛛腿拖到灶台旁边，冯晨抹了把汗:“这个怎么处理？”
“你让开。”
女人手持一把小电锯走了回来，低头摸索一下，电锯就顶在了关节上。
冯晨正准备出声提醒那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切割，谁知肉眼可见，随着“滋滋”的电锯切割声，小电锯的头整个儿没进关节窝！
“嘶~”冯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小子，你牙疼啊？”邋遢汉子抓着腋窝，没心没肺。
“有些事情，光用眼睛看是不够的。”女人的脸在灯光的阴影下模糊不清，但是声音无比甜美。
“嗯嗯，就是！”邋遢汉子听到女人说话，脸上乐开了花。
“安东道，还不赶紧把你的手雷卸下来？等着一会儿下锅当调料？”
邋遢汉子一听，立马像听到圣旨一般夹着腿颠颠地向里屋钻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把干草叶:“萧萧，调料我拿来了。”
“嗯，放到灶台边去。”女人说着向灶台抬了抬下颌，一张妩媚的脸上在火光的照射下却凸显出两片干枯凹陷的眼皮。
……冯晨差点儿惊呼出声，不是因为可怕，而是因为惊奇。
一个人，在没有视力的情况下所有动作甚至比正常人都顺畅，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何况还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转眼间，女人已经把一整条蜘蛛腿卸成了三截，对着冯晨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别傻站着，拿到灶台边上把肉弄出来。”
……
古怪的香气扑鼻。
冯晨蹲在灶台边直咽口水，这哪是游戏啊？如果说这是游戏，又有什么比这更真实？
向着火苗伸出双手感受着炙人的热浪，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之前的1026次逃逸为什么失败了？而那些蓝本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是沉溺在这个所谓的游戏里，为什么自己一个都没见到过？
细思极恐，赶紧转移注意力:“安先生，你和萧……小姐在这儿生活多久了？”
“叫我安东道，她的全名是萧修，别叫什么先生小姐的，我的天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修拾掇着灶台边的物事:“你别见怪，我们两个都是军人，直来直去惯了。你不是第一个见到我们的人，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来干什么？”
“萧姐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来是想找安哥学手雷使用的。”
萧修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个简单。”说完不再吭声。
冯晨咳嗽一声又再开口:“我的武力值偏低，依我看，手雷的确是很好的火力补充，但是……”
安东道翻动着蜘蛛腿肉，吸了吸鼻子:“哈哈但是没什么技巧是吧？”
冯晨尴尬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瞥了安东道一眼:“安哥，我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别见怪。”
“呵！我怎么会见怪！说实在的，我也没觉得手雷使用有什么好学的。”
萧修表情漠然，突然开口:“有些事情说起来也怪，把手雷精确地投进孔洞，并且控制爆炸时间。
亦或者甩手70米空爆歼敌，再或者空中转向、附着在光滑的目标上、近距离爆破自身毫发无伤、多目标同时攻击、单一目标大火力覆盖……
所有这些，老安你可以凭天性任意为之，甚至玩出迫击炮连集火射击的效果。
但是，对于不具备这些天赋的人来说，这就是一门技术，也可以说是一门技能。”
一番话说得安东道使劲儿挠着大脑袋呵呵傻笑，也说得冯晨怦然心动:“萧姐说得对，其实我也没什么见识，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这些技能并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心生感应。
甚至需要大量的时间，熟习几年还会失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晨差点儿脱口而出，每个精炼技能我都不知道会练习多少次，时间？我多的很！
憋了半天才抿了抿嘴道:“萧姐说得对，不过我肯下功夫的。”
三人一时无话，各怀心事，安东道手忙脚乱地把冒着青烟香气的烤肉撤下灶台。
萧修偏着头若有所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是第六军成员的后人？”
乌兰，拜托你了，给点儿信息提示好吗？这个萧修脑回路比较跳跃啊！
我是来学精炼的，不是玩猜谜游戏的！这难道不浪费时间吗？
“说到这个……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没有什么确切的凭证。”冯晨嗫嚅着。
突然，一道带着浓重异味儿的粗大身影扑了上来。
一把揪住冯晨衣领:“你把钢盔和护目镜卸下来！快点儿！”
冯晨屏住呼吸，努力往后扬了扬脖子。
忙不迭地除下钢盔和护目镜，抬头再看向安东道:“安哥，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照面不打紧，顿时整个人被安东道拎着衣领抖得像在筛糠。
“啊！冯南迪是你什么人？！快说！萧萧你快……你快问问他。这长得也太像了！”
冯晨看着几乎顶在自己脸上的毛茬大脸和表情逐渐慌乱起来的萧修，心下也是惊讶万分。
没想到会从两个游戏背景人物的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世问题，冯南迪，那可是母亲都不曾提起的名字……
就在萧修颤抖的手在冯晨的脸上来回摸索的档口，突然眼前一黑……
“游戏结束”
深陷游戏情境的冯晨一时间回不过劲儿来，拧着眉头就想发火。
搞什么鬼？！精炼都没到手！精炼也就罢了，自己的身世刚有了点儿端倪就……
乌兰的提示音传来:“事发突然，游戏已存档。”
说完一段视频直接出现在冯晨的脑海中。
这视频可不是观想视频，拍摄角度应该是从高空往下，视频质量不高，清晰度欠佳。
只见自己骑来的摩托车还扔在地上，十几个活尸在边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商量怎么拖进洞穴。
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响传来。一个活尸噗地倒地，四肢震颤不休。
其它活尸马上看向同一方向，稍一迟疑立马分散冲出。
仓促中仍然维持着三人小组的队形不散，军刀、短枪在手，狂躁凶厉。
沉闷枪声又起。
镜头许久才向前推进，视角改变。
大约300米的距离外，活尸在峡谷口躺倒一地。
剩下的几个，依托崖壁死角飞也般蹿回，一头扎进洞穴不再露头儿……
冯晨愕然:“远程狙击？”
实际上，他接触热武器不过几天时间。但是在乌兰的游戏中，他已经久经战阵，再不复吴下阿蒙。
略一思索直接跳起身来:“针对炎龙基地的探索行动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