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摩托车、暴民、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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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晨一跃蹿出车厢，身子瞬间就被车尾浓密的烟尘包围。
由于辐射沾染导致的并发症，此时的他本来就气短腿软。
脚才一着地，巨大的惯性就带得整个人翻滚在地。
摩擦、磕碰……手掌、脸皮早就不知道蹭碰成了什么样子。
胸腔里的空气一下就被挤压得干干净净，再加上整个人都笼罩在卡车黑黄色的尾气中，刚一吸气就觉得眼前一黑。
连疼带熏，差点儿直接昏了过去。
……
可是想到孙燕生，冯晨还是咬咬牙拼命爬了起来。他不想死，也不希望朋友死。
回头望了一眼，9号卡车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但是那辆硕大的摩托车近在眼前，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自己以前在拾荒的时候接触过这样的机车，花了不少时间才搞清楚应该怎么挂挡和起步。
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一下有没有把车子摔坏。
脑子里乱七八糟，身体行动却一点儿不慢。
他顾不上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痛，努力撑起身子，拖着右腿向前奔跑。
来不及探看昏厥在地的孙燕生，继续向前奔，只有拿到那辆摩托车才算有一线生机。
而此时，新出现的两个崩溃体这会儿似乎被第一个崩溃体散落的肉块和内脏吸引，仔细闻了闻就开始用前足抓起来进食。
一时间黑血横流、绿汁飞溅，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传出去老远……
场面血腥，看得他一阵反胃。不过此时此刻，他希望崩溃体能永远吃下去才好。
30米、20米、10米……，两眼冒着金星奔到车前，费尽力气勉强把摩托车扶起来。
背好步枪骑上去，捏下离合，按下点火开关。
度母万岁！
看来这机车质量不错，平时的保养很好。哪怕之前摔得不轻，竟然一下就打着了火！
他回头瞥了一眼因为抢食而嘶吼争夺的崩溃体，咧了咧嘴角，拧动油门向孙燕生驶去。
只要把他弄上摩托车，再追上车队，一切危险就算划上了句号。
就在这时，“哒哒哒……”的枪支射击声突然传入冯晨的耳膜。
紧接着，三辆比拾荒队更加破旧的皮卡蓦地带着阵阵轰鸣，斜刺里窜出眼前石丘！
皮卡东一块西一块胡乱焊接着各色金属板，车身上各种涂鸦、绘画、字母。
头车车厢上站着四五个赤裸手臂，满身烂疮的枪手。
他们的脚下堆满了带血的黑色军装和乱七八糟的枪支、弹药、给养、拆卸下来的机械设备。
分明是满载归来……
他们大声呼喝，手中的各色枪支毫无意义地对空射击着。
神情亢奋，狂笑和呼喝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冯晨大脑一阵晕眩……暴民！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可是流浪在辐射沾染区的可怕异类，凭借着散落的军备物资到处劫掠。
别说遇上单独行动的拾荒猎人，哪怕是遇上荒原猎人，乃至于正规军队的运输队，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也敢上去咬一口。
因为他们的肌体已经开始恶变，命不久矣。这帮人想的很通透，要死就死，但是最好能做个饱死鬼……
车上怎么会有黑蝎军火的服装？刚打过秋风？
正愣神儿间，一颗子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尖啸，吓得冯晨一缩脖子。
只见一个带着钢盔的壮汉一抬枪口，脖子上裹着的染血绷带四散飘飞也浑不在意。
摩挲了一下被青黄色分泌物刺激得发痒的眼角，狞笑着大喊:“今晚有肥羊肉吃啦！”
暴民什么都吃，同类？哪有比同类更可口的美味？！
……嗯，加点儿辣根儿味道会更好一点儿。
冯晨顿时感觉脚底发凉、头皮发麻，急忙掉转车把。
又一颗子弹打在摩托车前把上，带着高频嗡鸣，不知被弹飞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第一辆皮卡上一个扶着单兵火箭的中年暴民立刻大骂出声:“混蛋！看不出来那是辆极改机车吗？！长点儿眼睛！那车是我的了！”
没有人敢还嘴，看来这人是这群人的头头儿。
冯晨看了看那具单兵火箭，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惧眼前崩溃体的原因了。
这一定是个能够操控火箭的基因兵种！只是被辐射沾染，身体异变，所以才会和暴民们混在一起，而且成了头头儿……
机车有用，那么他呢，显然没什么用。
再不逃一定会死！
想到这儿，冯晨一躬身，趴在摩托车上果断地拧下油门。
摩托车后轮剧烈摩擦地面，发出橡胶的焦糊味儿，前轮离地，箭一般冲了出去。
暴民们一见，立刻张狂地哄笑起来。很显然，他们喜欢吃活的，也喜欢这么刺激的游戏。
另外，他们的头目很喜欢这辆机车。
子弹像蝗虫般从头顶、背后“嗡嗡”掠过，独独不再向机车射击，充满了玩弄戏谑的意味。
冯晨大脑一片空白，两眼紧盯着茫茫戈壁滩，油门拧死，一骑绝尘。
前面有崩溃体，后面有暴民，那么……向右边跑吧。
右边有着连绵起伏的石坡、沙丘，那样的地形对摩托车来说更有利，也能有效规避后面不断追射而来的子弹。
燕生……对不起了！
留下来死拼，两个都活不成。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已经完全被求生的奢望填充。
油门到底，摩托车发动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令冯晨吃惊的是，这辆看起来有点儿笨拙的摩托车竟然能够爆发出这样澎湃的动力。
而且，底盘厚重，减震良好，过滤了绝大部分颠簸。穿越碎石地、沙地简直如履平地。
只是戈壁滩上风沙本来就大，再加上空中暴烈的阳光。
没有风镜这样稀缺的装备，不一会儿，冯晨的双眼就泪水四溢了。
背后的追兵发出更加兴奋的嚎叫声，四辆车架高大的摩托车在头头儿的咒骂声中嘶吼着超越皮卡车，迅速向冯晨逼近。
不止追，骑手还能抽出时间来吹口哨、单手开枪。
冯晨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一发又一发子弹险而又险地贴身飞过。
听着枪弹划破身周空气的浊音，他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用力眨了眨眼挤出模糊视线的泪水，再次把油门拧到底。突然，右手大拇指接触到一个开关。
心思一动，管它是什么开关呢。按就是了，说不定是什么加速键呢？
“轰！”
就在按下开关那一刹那，冯晨差点儿以为那是摩托车的自毁键。
随着按下按键的动作，机车排气管爆发出爆炸般的巨响。沉重的车身在巨力的作用下竟然双轮离地飞了起来！
不仅如此，背后、脚下一阵火烧火燎，冯晨心下悲切，这回完了，这不是爆炸又是什么？！
直到摩托车腾空数秒，飞跃一个沙丘之后，轮胎落地猛地一沉。
……还能继续狂奔，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自爆。
而是一次加速飞跃……或者是跳跃加速？
他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一跃，立刻和追赶的摩托车拉开了将近50米的距离！
心下狂喜，把稳车把，他扫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追兵们都停止了射击，一个个伏在车身上拼命追赶。
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差不多就能甩掉尾巴了！
再次按动开关，出乎意料的是，机车竟然毫无反应。
什么情况？是不是需要蓄能？没法子，只能拼命加油了。
就这样，亡命狂奔了大约十分钟后，冯晨又试了一次，果然！机车再次腾空而起地向前飚去。
真过瘾！这样的加速怕不是能把平均时速提高到150公里以上。
……
就这样前面拼命逃，后面死命追。
一个多小时后，枪声渐远。
他抬头看去，一片连绵的黑色山丘骤然横亘眼前。
冯晨通过后视镜观察，不知何时追兵没了踪影。但他不放心，依旧保持着高速行驶。
渐渐的，目力所及植被越来越少。而且地面颜色越来越深，呈现出处处焦黑色的诡异地貌。
又跑了大概50公里，冯晨冲进了山地。地形变得狭窄逼仄。摩托车车头一转，顺着山谷继续前进。
此时的他满脸糊满汗水、尘土、血液，被风吹出的泪水顺着太阳穴，向后冲出了两道清晰的痕迹。
但是精神极度亢奋，没想到逃命还能逃出快感来……
只是不知道孙燕生怎么样了，大概也会像自己前几年一样，被抓回去充当捕猎诱饵或者储备粮吧？
心里一阵黯然，再一打量周围环境。不禁大惊失色，自己这是跑到哪儿来了？！
只见眼前的山体呈现纯黑色，满眼都是表面布满波纹状的大块岩石，像极了熔岩冷却后的样子。
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脚下、身边的黑色背景中似乎隐约镶嵌着焦黑的人骨和机械零件。
他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空气中浓郁的铁锈味道立刻刺激得肺管生疼。
什么怪味道？会不会是辐射超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