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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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宫坐落于县城中心，马路对面就是电影院，斜对面还有县里最大的商厦。
地理位置非常不错，但文化宫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跟周围建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从外面看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实际上只有两层，因为一楼挑空特别高。
文化宫前面是一片空地，散落着很多花坛，估计是没人管理，光秃秃的一片，还存着不少垃圾。
林海洋站在大门前不住的摇头。
这哪是文化宫，根本就是个破仓库。
推了推大门，发出吱呀哗啦啦的声音，里面用铁链子锁着呢。
试了试旁边的小门，这回对了。
迎面进去就是空旷的大厅，足有200多平，老式的水泥地面布满了蛛丝裂痕和厚厚的灰尘。
里面没开灯很是昏暗，林海洋喊了一声，“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
大白天突然听到回音，像是见鬼了一般。
林海洋感觉脊背发凉，突然有人从后面回应他，“你~找~谁~”
“哎呀我去！”林海洋吓得一激灵。
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小伙子站在背后，明显刚睡醒，嘴角口水没擦，还带着眼屎。
“我是林海洋，新来的馆长，孙馆长呢？”
“哦~”小伙子恍然大悟，擦了擦口水，热情的伸过双手，说话带着浓重的乡下口音，“林馆长好，我是齐大胜，负责卖票的。”
“我问你孙馆长在不在？”林海洋没跟他握手，这人不注意卫生啊。
齐大胜憨憨的笑着，“孙馆长好久没来了，我七叔说了，让我一定要热情接待林馆长。你放心，所有钥匙都在我这，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你七叔是谁？”
“就是文化局局长啊。”
好家伙！你们真是一点不避讳。
林海洋无奈的摇头，“先去馆长办公室吧。”
二人穿过宽敞的大厅，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陈旧的办公室。
还别说，其他地方破破烂烂落满灰尘，这间办公室很干净，座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
“你收拾的？”林海洋指着房间问道。
齐大胜憨憨的挠挠头，“我七叔说了，林馆长是从市里来的，让我把狗窝收拾干净。”
林海洋坐在办公桌前，看了看座机，还是最老的那种转圈拨号的电话。
伸手拿起来一听，没有声音。
“电话怎么不通？”
“我来了三年多，电话一直都不通，好像是没交费，人家给停了。”
林海洋别提多郁闷了，一个电话费，至于吗？
“既然电话不通，你七叔怎么找到你的？”
齐大胜指了指外头，“打电话到电影院，我过去接就行了。”
可真行！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又询问了几句，情况大体掌握，文化宫基本上一穷二白。
齐大胜所谓的卖票岗位，根本就是扯淡，文化宫以前还有各种展览和活动，现在早就不对外开放了，现在他的主要工作是看大门兼保安。
齐大胜并不是齐局长的亲侄子，只能算沾亲带故，从农村来的，还是个小学毕业。
就这，人家也吃上了国家的饭，虽然只是编外。
林海洋再次发问，“文化宫总共有多少人？”
“这我知道。”齐大胜一笑就露出黄板牙，“连我在内，总共9个人。”
“那他们人呢？今天是周四，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
“嗯...嗯...”齐大胜吭哧了半天，“除了发奖金、分东西的时候能见到人，其他时候这里只有我自己。”
好家伙！这个鬼地方还有奖金呢？
看着笑容憨厚，穿着朴实，长相平凡的齐大胜，林海洋真无奈。
合着我只能管一个保安，行吧，万事开头难。
“这样吧，你去通知一声，让大家明天过来开个碰头会。”
“这个有点难。”齐大胜一咧嘴。
“有啥难的？你出不起电话费吗？我出行了吧？”
“不是。”齐大胜为难的摇摇头，“我七叔说了，要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但我办不到啊。有几个人根本就不在县里，人家住在其他地方，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以前开会要是不发东西，基本上就我和孙馆长两个人。那这次...你看咱发点啥？”
我发你大头鬼！
新领导上任喊开会都不来，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
哎，好吧，积弊难改，何况还是一帮老头老太太，自己这是进养老院当护工了。
“算了算了。”林海洋愁眉不展，“那我住在哪？以后吃饭怎么办？这里有厨房吗？”
“这个好办，跟我来。”
齐大胜终于找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带着林海洋来到‘厨房’。
这是一楼的一间库房，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旗帜标语，还有破旧的箱子。
临时搭建的灶台摆在一旁，锅碗瓢盆到处都是，还有堆成半人高的煤堆，墙壁上熏得黑乎乎的。。
“馆长，这就是咱俩的厨房。你放心，我做菜可好吃了，以前在村里红白喜事都是我帮厨。”
锅碗瓢盆里还残留着汤汤水水，让人看了倒胃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工人文化宫？
所谓的卧室更不用说了，就是办公室隔壁的资料室，地上支了一张行军床，上面没有被褥。
齐大胜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馆长，我那还有几床多余的被褥，要不给你拿过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林海洋只能呵呵。
谁敢用他的被褥，估计都长跳蚤了吧。
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多了，先去对面的商厦里买被褥吧。
从齐大胜手里接过钥匙，林海洋准备出门，齐大胜屁颠屁颠一直送到门口。
刚走到台阶上方，就看到门前的小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小推车。
卖混沌包子的，卖手擀面的，卖糖葫芦的，还有卖衣服卖锅碗瓢盆的，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隔着一条马路的电影院门口明明更宽敞，偏偏没一个人过去。
林海洋转身问齐大胜，“这是怎么回事？这片地方不是文化宫的吗？什么时候改成夜市摊了？”
“这是孙馆长同意的，我也管不了。”
林海洋已经够闹心了，看到眼前这一幕更加火气上头。
“别跟我提什么孙馆长，现在我才是馆长。你去告诉他们，以后这里不许摆摊，让他们马上走。”
“这样不好吧。”齐大胜唯唯诺诺死活不肯去，悄悄告诉林海洋，“孙馆长每个月收了他们摊位费，一半归他自己，另一半大家伙平分，现在撵人肯定不走。”
林海洋恨得牙根直痒，真特么是一群蛀虫。
不好好提升本职工作，想办法改善文化宫，竟搞这些歪门邪道的赚钱门路。
难怪有奖金，是这么来的。
林海洋站在台阶顶端，放声大喊，“所有人都听着，这里是文化宫，不是菜市场，以后这里不许摆摊，马上离开！”
十几位摊主同时抬头看了看林海洋，然后...继续忙活手中事，谁也没搭理他。
林海洋被人无视，好气哦！
急速冲下台阶，对着一位摊主厉声喝道，“我是这里的新馆长，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但也不太大。
摊主慢慢悠悠放下手中东西，说话之前还来了句冷笑，“新馆长咋了嘛？我们都是交过钱的，在这摆摊四五年了。”
“就是！新来的也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旁边摊主跟着搭腔，“我看你毛都没长齐，还敢冒充馆长，回家找你妈吃奶去吧。”
周边摊主全都跟着一起大笑。
有人回身看向齐大胜，“喂，猴子，这人谁呀？要是你亲戚你赶紧领走啊！别耽误我们做生意，马上就下班了，电影院该上人了。”
齐大胜快步跑下来，“各位老少爷们，说话留点口德，这位真是我们新来的馆长林海洋。”
哦豁！一听这话，刚才口吐芬芳那位摊主赶紧低头。
“都听见了？”林海洋已经在压着火气，语气相当不善，“我不管你们给没给钱，这里是文化宫，就不能摆摊。马路对面那么宽，要摆去电影院门口。”
“那可不行！”立马有人跳出来，“你们政府不能说话不算话，收了我们的钱必须办事，而且我们还要坚决摆到低，这是我们的地方！”
“对！我在这干了好几年了，你让我搬到哪去？”
众人把林海洋围在当中，七嘴八舌各种指责。
“行，不走是吧！”林海洋推了一把齐大胜，“去对面打电话，马上报警，就说这里有人闹事，围攻国家公职人员。我就不信了，治不了你们！”
齐大胜面露难色，但又不得不去，一路小跑出了人群。
这些摊主听到报警二字，根本没有惧色，反倒更加肆无忌惮。
“姓林的，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我劝你少管闲事。我们可不光给文化宫交了钱，听过彪子的大名没有？那是我兄弟他哥，你最好消停一点。”
彪子？王天彪那孙子？
这些人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王天彪在罩着。
正愁找不到那孙子的麻烦，今天非得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