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跟你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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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马红旗还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魏成明和曲阳辉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马红旗指着办公桌上一大堆信封，气得呼呼直喘。
“老魏，老曲，你们看看，昨天才开完干部大会，今天就收到这么多举报信。阳峰县摊上这么多蛀虫，根本好不了。”
县政府大门口有个对外信箱，这么多年零零散散收到过一些群众信件，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多过。
一百多封举报信，马红旗只看了十几封已经气得受不了。
不出意外，都是匿名信，内容五花八门。
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说的有鼻子有眼。
赖鹏程主政阳峰县九年半，玩的就是中庸之道，能压就压能推就推，总之谁也不得罪。
“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恶性事件！”马红旗大口喘着粗气，“不行，我给纪委的老薛打个电话，让他彻查到底，一个祸害都不能放过。”
马红旗伸手准备打电话，曲阳辉赶紧阻拦。
“马县长，消消气，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还不急？！都已经火上房了！”马红旗冲天炮式的嗓门回荡在办公室里。
“老马！！！”曲阳辉急的直跺脚，“高天亮和你小舅子，不，李明远，他俩前后脚来找你，本来谈的很愉快，这个时候你让纪委那边彻查举报信，等于是把人家往外推嘛。再者说，这里面可有好几封是冲着李明远来的，难不成把他也抓起来？”
上午的时候，高天亮和李明远像是说好了一样，前后脚过来。
高天亮直接表态，准备在全县搞一场治安大检查，为县里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李明远态度稀松平常，说了一句支持水坝方案，转身就走了。
“我...我不管他是谁，就算是我的亲属，也得守党纪国法！”
话是这么说，马红旗的态度明显不如刚才强硬。
老曲叹了口气，“我的县长大人，这个时候不宜兴师动众。欧阳康那帮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眼下应该以团结稳定为主。不就是几封举报信嘛，就当没看到。实在不行先收起来，等局面稳定之后秋后算账嘛。”
“别跟我提欧阳康，一提更来气！县里这些关键职能部门都是他的人，让他们办点事各种推脱。你说，县里的工作怎么开展？”
昨天开会众人集体逼宫，让他下不来台。马红旗的确有心把人一波全换了，可惜做不到。
就拿电业局来说，这个系统相对独立，县里有一部分管辖权，但更多是在上级直属部门。
退一步讲，就算马红旗有能力把这帮人全换了，也把各个市局得罪光了。
没有市局的支持，马红旗就成山大王了。
“我觉得吧，还是集中精力找突破口，水坝的方案相对简单，咱们应该快速形成决议报上去。老魏，你也说句话。”曲阳辉扭头给魏成明使眼色。
“我同意老曲的意见，马县长，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该忍就得忍。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既然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咱也不差这几个月。”
“哪壶不开提哪壶。”曲阳辉瞪了魏成明一眼，“马县长，我有个提议，既然所有事情都是水泥厂闹出来的，干脆到现场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就地解决。电业局的老孙在前面左拦右挡，我不信乡供电所那帮人也敢跳出来，何况李明远是乡长，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你说的有道理。”马红旗稍稍冷静下来，“对了，那个林海洋还在县里吗？”
魏成明赶紧搭话，“他一早就回陶水村了。”
“就这样吧，我安排一下手头上的事，你跟我明天去趟安平乡。”
此话一出，曲阳辉长出一口气。
劝慰马红旗是假，不想惹事上身是真，那堆举报信里也有针对自己的。
......
林海洋一走就是20多天，终于回到自己正式岗位。
期间打过几次电话，有老吴村长坐镇，出不了大事。
车子刚刚开到村里，就感觉气氛不对。
一大帮人吵吵闹闹，手里拎着家伙将两辆警车围在当中。
林海洋快步来到近前，吴村长满脸焦急，“林支书，你可算回来了，赶紧的吧，他们要抓人！”
“什么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总算说清原委。
林海洋在外面跑供电的事情，水泥厂的基础建设一直没停。
铺设砂石路和简单的事情交给村民，厂房建设肯定要请有资质的施工队。
夏新民派了几个人一直在这里紧盯施工进度，哪怕是一颗螺丝都要过目，凡是涉及到花钱的项目，夏新民一向谨慎。
问题就出在施工队方面，不知道为何突然跟本地村民打起来了。
开始只是争吵推搡，后来直接动了家伙，两帮人好几个都见了血。
随后施工队就报了警。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林海洋质问吴村长。
“一直在打，打不通啊，我只能在现场维持秩序。”
进入陶水村的公路有一段全是山，夏新民的大哥大没信号。
“都让开！”
林海洋吼了一嗓子，村民自动让开一条路。
人群中间围着两辆车，一辆警用吉普，一辆普通牌照的面包。
带队之人是二级警司，副科级，大概率就是安平乡派出所钟所长。
“你好，我是陶水村村支书林海洋，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林海洋非常客气主动伸手，人家根本不搭理。
“你还知道自己是村支书，在你们村发生这种恶性事件，你也是要担责任的。”
对方一上来就扣帽子，林海洋只能暂时压住火气，“如果我真的有责任，组织上自然会处理，不用你提醒，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面包车上塞了七八个人，都是本村村民，没有见到对方人员。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们把人带回去录完口供，会依法处理的。”钟所长依旧倨傲的态度。
林海洋突然笑了，“依法处理肯定没错，我想听听你们依的哪条法？既然双方都动了手，请问其他人在哪？”
“当然是在医院了，等伤情鉴定报告出来，我们自然会处理的。我可告诉你，对方被打的头破血流，伤势非常严重，这些人不但要坐牢，还得赔偿医药费，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吧。让这些村民都闪开，妨碍公务也是犯法的。”
这话一说，周围村民顿时群情激奋。
“林支书，他撒谎！是他们的人先动手的。”
“他们是一伙的！我看着那几个人坐车走了，根本不像重伤的样子。”
“林支书，他们欺负人！”
村民越说越激动，包围圈越来越小，几名警察如临大敌。
“都给我安静！吵什么吵！”
林海洋跃上引擎盖，放声大吼。
还好在村里有点威信，村民这才退后。
“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就是你管的陶水村？”
林海洋也不打算装了，“你是钟所长吧？”
“是我，怎么了？”钟所长态度依旧强硬。
林海洋冷笑连连，“这样吧，人你可以带走，但我有个要求。所有受伤的人，包括我的村民，必须到县人民医院做伤情鉴定，所有的费用我出。你们没车我派车，你们没人我派人。”
“林海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只是个村支书，没有执法权！”
“我的确没有执法权，但我有监督权。如果你们在这件事上偏袒对方，就算闹到市里省里，我跟你杠上了。”
不等对方搭话，林海洋扭头吼了一嗓子，“老夏，给曲阳辉县长打电话，麻烦他安排一下县人民医院准备接待勘验伤情。”
“好嘞，马上打。”
夏新民心领神会拿出手机走向远处，并没有真的拨号。
钟所长当场坐蜡，不是被曲阳辉的名头吓到，而是把人拉到县医院做鉴定就露馅了。
林海洋太清楚里面的猫腻。
派出所有权指定验伤机构，按照今天这个形势，自己的村民肯定吃亏。
曲阳辉分管卫教文体，有他坐镇，县医院不敢造假。
钟所长语气稍微缓和一些，“林支书，去哪鉴定都无所谓，就算对方伤势不严重，但这帮人持械斗殴、寻衅滋事，罪名是跑不了的。我劝你呀，少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谁让我是村支书呢。无论你想定什么罪名都行，只要合规合法，我们认账。但是！如果放跑对方任何一人，就是你的失职。”
林海洋扭头喊了一声，“老吴哥，麻烦帮我准备被褥吃喝，我跟他们走。从今天起，我就睡在派出所马路对面。什么时候拘留结束，什么时候我把咱村人带回来。”
钟所长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村支书是疯子吧。
就为了几个村民，准备睡在马路上，要是传出去，就算派出所没事也变成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