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股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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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政府斜对面有家三层酒楼，基本上是指定招待地点。
别看外面不起眼，里面的装潢很用心思。
一楼大堂普普通通，上了二楼环境大变。
脚下铺着地毯，大理石瓷砖上墙，细节之处不是金色就是银色。
提鼻子一闻，还有种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放在当下已经是比较前卫的装修了，但在林海洋看来，处处透着土里土气。
很快，饭店老板现身包房，搓着手，弯着腰，脸上全是笑容。
“曲县长，魏县长，今天咱们怎么安排？”
从称呼顺序上就能看出，饭店老板更加注重曲县长的意思。
主要是魏成明根本就不来这里。
曲副县长扭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白俊业，“俊业，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上次也在这家店吃的，你看今天...”
之所以这么问，一方面向魏成明示威，清楚明白的点出自己与白俊业关系更近，主要是刚才魏成明的态度有点不咸不淡。
另一方面也是做给林海洋看，毕竟还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来路。
白俊业一改往常的慵懒，今天派头十足，“曲县，就按上次的来吧。”
得到应允，饭店老板出去安排，白俊业给夏新民递了个眼神。
夏新民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出去。
曲副县长看在眼里，也没说话。
按理说，定点饭店都能签单，但夏新民身份尴尬，由他买单再好不过。
十几万的赞助费不算多大事儿，何况又没落入私人腰包，曲副县长今天主要工作就是陪好白俊业。
可以容纳八人的圆桌，林海洋挨着魏成明坐在靠外的位置，一直在观察白俊业。
白俊业全当看不到，跟曲副县长寒暄着。
从形象上来说，曲副县长比魏成明差远了。
个头偏矮，身材发福，总是不经意的撩动额头那几根稀疏的头发。
看他身材，腰围起码有四尺长，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汉显bp机---摩托骡拉。
这东西可不便宜，魏成明就没有，林海洋心里暗自嘀咕着。
没过多久，夏新民拎着四瓶酒上来了，全是五粮液。
“俊业，今天跟着你，我们有口福了。”
曲副县长纯粹客气，白俊业也不当回事，“老夏车上还有茅台，不喜欢咱可以换，主要是我不喜欢那股酱香味儿，闷头。”
“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跟谁喝。”曲副县长笑容极其灿烂，“老魏，老徐，下午没什么事吧？咱们都放开点。”
魏成明当然有事，但不好直接拒绝，悄悄看了眼林海洋，只见这家伙不经意的点点头。
“我昨天跟小林喝了不少，但今天必须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
魏成明表了态，那位徐局长只有附和的份儿。
“老魏，你也不介绍一下。”曲副县长对着林海洋使表情。
不等魏成明开口，白俊业抢过话头，“我来吧，这是林海洋，陶水村的村支书。别看人家年轻，市委组织部下放锻炼的年轻干部，重点培养对象。”
同样的话，从白俊业嘴里出来，份量不一样。
至于是不是重点培养，问谁去？谁敢问？
曲副县长马上挤出‘亲切’的笑容，“小林年纪轻轻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人才，难怪难怪，一会儿咱俩多喝几杯。”
“曲县长，您太客气了，肯定是我敬您才对。”林海洋起身，微微颔首。
白俊业一挥手，“都是自家人，客气个啥？老夏，开酒啊。”
“看我这脑子，光顾着听几位领导聊天了，马上。”
在场六人只有夏新民是‘外人’，临时客串起服务员。
虽然不知道白俊业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道，但林海洋大致猜出白俊业想干嘛。
自己绕了个弯，找上魏成明，白俊业顺道拉来了分管教育的曲副县长。
白俊业太聪明了，直接送上神助攻。
菜品上的很快，曲副县长当仁不让连续提了三杯。
--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白俊业。
--结识青年才俊林海洋。
--感谢夏新民热心赞助教育事业。
论说话的艺术和招待经验，魏成明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酒席全程，夏新民只有倒酒陪酒的份儿，基本被人当成空气。
席间，饭店老板进来过一次，询问一下领导对菜品是否满意，顺便敬杯酒。
能够成为县政府指定饭店，做人必定圆滑，背后也有靠山。
当老板笑着离开包房之后，突然被人拉住。
“老赵，里面都谁？看你出来进去好几趟了。”
饭店老板姓赵。
“哟，欧县，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菜品不合口味，我马上安排换菜。”
“问你话呢！”欧阳康有些不耐烦。
“您别为难我行不行？都是老熟人，您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赵老板佯装为难神色。
开饭店目的是赚钱，没必要掺和县领导之间的事。
欧阳康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面色微微不悦。
要是能进去，自己何苦询问。
“算了算了，你在三楼开个休息间，吃完饭让客人休息一下。”
“成，都是现成的。”赵老板点点头，“那您看，要不要安排...？”
“你说呢？！”欧阳康一瞪眼。
“明白。”
赵老板转身走了。
酒楼一共三层，一层是大堂，二层是包房，三层有住宿，只是不对外开放。
而且不止住宿那么简单，一个电话出去就会有人在屋里候着。
欧阳康很清楚包房里都有谁，之前在办公室听到了走廊上的对话。
除了林海洋，其他人都认识。
自从暗地里给水泥厂下绊子，欧阳康眼皮一直在跳。
林海洋没找自己却找了魏成明，连续两天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今天还多了白俊业和曲副县长，有种莫名的压力。
“老欧，干嘛呢？进来喝酒啊。”卫东青脸色红润站在包房门口呼喊。
“来了。”欧阳康反手关上包房门，“东青，白俊业在那边的包房带着两个副县长喝酒呢，夏新民也在，他们会不会？”
“又来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卫东青眉头一皱，“白俊业多长个脑袋还是多条腿啊，就算他爹是副市长又能如何？县官不如现管，何况姓白的已经失势了。”
圈里没有秘密，尤其是在竞争对手面前。
如果白正阳调离现有岗位，大概率是卫东青老爹接任，顺带升职。
处级到副厅这一步，不知道卡了多少人。
借着西风市两位大佬斗法的机会，卫东青也想出把力。
到那个时候，白俊业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平时趾高气昂，看他就来气。
相比之下，断送林海洋的前程反倒其次。
“东青啊，不是我瞎琢磨，有些事咱们得提前考虑。大县长年龄红线到了，如果升不上去，铁定内退。所以无欲无求，由着下面人折腾。”
欧阳康口中的大县长，是阳峰县正牌县长，俗称二班长。
卫东青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老欧，这件事咱们做的有理有据，他们还能干啥？陶水村方向变压器装机容量有限，给了水泥厂，就不能保证其他村镇的用电安全，谁能挑出毛病？”
欧阳康苦笑不已。
话是这么说，情况不一定是真的。
水泥厂这么大的项目落地，肯定要在电业局备案，供不上电，人家干个屁啊？
当然了，官字两张口，看你怎么说。
卫东青没有出现之前，水泥厂项目一路绿灯。
现在突然找这种借口，有心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放在其他时候，也许为了彰显存在感，顺便吃拿卡要，可现在是上层大佬在斗法。
白俊业和卫东青都不在体制内任职，却代表着不同势力。
如果没有林海洋这个变数，欧阳康绝对紧跟卫家这条线。
现在有点犹豫不决。
“东青，你看有没有必要再安排点人给我，既然做了，就把事情做踏实。”
欧阳康的意思是让卫东青再拉拢一些势力进来。
“瞧你这点出息，前怕狼后怕虎的，我看你也别惦记往上走了，踏踏实实等退休吧。”
说完，卫东青甩手就要走。
“别呀。”欧阳康顺势堵在门口，“我就随口一提，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办好。不论他们出什么招，我都接着，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卫东青脸色好转，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老欧，楼上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了。”欧阳康一个头两个大。
明明在谈正事，这小子却惦记裤裆里那点事。
也罢，若不是卫东青有这爱好，自己也抱不上这条腿。
卫东青先行上楼，欧阳康独自喝着闷酒。
相比之下，另一个包房气氛格外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