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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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市政府家属院。
晚饭过后，白俊业一直躺在皮沙发上闭目养神消化食儿。
保姆反复提醒过他，林海洋打过电话，可是白俊业根本没放在心上。
姓林的打个电话我就得回过去，那我成什么了？
白正阳，堂堂西风副市长，对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一点办法没有。
还好女儿比较争气，已经是正科级。
虽说肯定有自己的影响，但女儿的工作的确出色，少量的闲言碎语构不成影响。
反观白俊业，纯粹养了个祖宗。
老同事老战友家那帮孩子，不是进了体制，就是做上生意，只有白俊业在家养狗遛鸟，活脱脱的纨绔作风。
白正阳挥手让保姆回避，端着茶杯坐下。
“咳咳。”
白正阳干咳几声，白俊业毫无反应。
有心把茶杯扔过去，又怕烫着儿子。
妻子走得早，自己醉心工作，平时疏于教导，也不能全怪白俊业，起码他没出去乱搞，已经谢天谢地了。
“俊业啊。”语气透着无奈。
“爸，听着呢，说吧。”白俊业动都没动。
白正阳暗自叹息，“俊业，我听小张说，林海洋找过你，怎么不给人家回电话？”
小张就是家中保姆。
“他留的号码是我查了，是阳峰县县政府的号码，一看就是找我办事，懒得理他。”
“还是水泥厂的事？”白正阳追问。
“大概是吧，没问，没有发言权。”
白俊业懒洋洋的坐起来，提鼻子一闻，“呦，换新茶叶了，我尝尝。”
接过老爹的茶杯，吹了几下，滋溜喝了一口。
动作娴熟，派头十足，不去坐机关看报纸可惜了。
“最多是三茬儿的大红袍。”白俊业微微摇头，“爸，你现在可是越混越差了，二茬儿都喝不上了。”
市面上的大红袍多是滥竽充数，顶级大红袍根本不在市面流通。
所谓二茬儿，就是在那两棵母树上截取部分枝杈嫁接到其他老树上。
三茬儿就要经过两次嫁接，已经偏离了本味。
白正阳哭笑不得，“既然你这么懂茶叶，干脆开个茶叶公司算了。我在南方还有几个战友，货源问题不大。”
白俊业赶紧把茶杯递还老爹，“没兴趣，开公司哪有在家躺着舒服。”
白正阳知道儿子的德行，只是随口一提，紧接着话锋一转，“躺着吧，反正也躺不了几天了。等我调到政协去养老，咱俩一块在家躺着。”
一听这话，白俊业终于睁大眼睛。
“爸，你才刚过50，正是黄金年龄，不至于这么快吧？”
“形势不由人呐。”白正阳根本不用作假，有感而发，“估计过完春节，差不多就到点儿了。”
“不会吧~~~”白俊业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之前老爹提过几次类似的话题，白俊业没当回事。
无非是老子激励儿子嘛，但今天白正阳的情绪不对。
“你懂个啥？”白正阳露出深深的失望，“今天已经有人给我传话了，让我做好调整的心理准备，顺便把手头上积攒的事情清理一下。”
“等等！”白俊业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有个老战友在省里任职吗？”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比我年纪大，上个月就退休了！！！”
这话一说，白俊业彻底懂了。
难怪最近老爹总是让自己出去跑一跑，原来症结在这。
上面那位退休了，白家失去了靠山，西风市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白家首当其冲被人调整。
西风市现任市长一贯强势，双方不是一条线的人，自然不会留着白正阳在这碍眼。
很合理。
“爸，那你有什么打算？”白俊业终于露出一丝急切。
老爹一旦倒了，姐姐的仕途就结束了，一个女人想在仕途上走得远，太难了。
至于自己，更不用提了。
“认命听安排，还能怎么样？”白正阳说得洒脱，眼神流露出落寞。
“呃...”白俊业有点慌神，“对了，那个林海洋，你让我多跟他走动走动，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站住！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县政府还有人吗？”
时间已是晚上9点过，的确不合适。
“遇到事情慌慌张张，我能指望你什么？算了吧，实在不行，就搞个内退，别等着人家撵我了。哎...”
白正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端起茶杯走向书房。
一边走一边嘀咕，“三茬儿大红袍以后也喝不上了。”
白俊业极度不安的来回走动。
不是不想做事，以前老爹严令禁止自己做这样做那样，就怕影响他的声誉。
一来二去，养成了懒散性格。
既然老爹提到过林海洋，说明这条线肯定有用，这是打算走下层路线，靠拢市委书记的节奏。
眼下距离春节还有三个多月，希望时间来得及。
思来想去，白俊业给夏新民打了电话。
“喂，在哪儿呢？”
夏新民顿时受宠若惊，“白公子，我在阳峰县光华旅店，您有什么指示，我马上开车过去。”
对方语气卑微到了极点，白俊业有求于人，也不好甩脸子。
“林海洋跟你在一起没有？”
“在呢，就在隔壁，他今天喝多了。”
“跟谁喝酒？”
“呃...魏副县长，分管农林那位。”
白俊业一愣，这跟自己的预估不符。
解决事情的最佳方式，应该是打着组织部的旗号，包括那通电话借用白家名头，到处一顿忽悠。
甚至连市委各部门领导倾巢出动四处走访这件事都可以利用一下。
偏偏找个毫不相干的副县长，这是何意？
“姓魏的喝了多少？”白俊业连忙追问。
“人家不让我掺和，只是远远的看到魏县长走路有点东倒西歪。”
林海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副县长喝高兴。
白俊业略微盘算片刻，“明天中午，不，上班以前，我肯定到阳峰县，你在大门口等着我。”
“好咧，听您的，还有什么指示吗？”夏新民不敢多问，小心翼翼伺候着。
“别告诉林海洋我要去，算了，你随意吧。”
白俊业自己也很纠结，当即挂了电话。
殊不知，隔墙有耳。
书房门留了一道缝隙，白正阳听的真真切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小样，跟你爹我斗，还嫩了点儿。
自己可能被调整是真的，但不至于这么快，就算上面人退休了，也得留点面子。
......
第二天一大早，顶数夏新民忙活的最开心。
给林海洋买了早点，又开车跑到陶水村去拿换洗衣服，掐着点儿赶在县政府上班以前，把林海洋送过去。
“林哥，我就不进去了，在对面胡同里等你。”
夏新民的殷勤和‘识趣’，让人挑不出毛病。
林海洋独自进入县政府，早早的等在办公室门外。
接近8点整的时候，魏成明的车子驶入大院。
夏新民东瞅瞅西看看，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白俊业。
时间仓促，白俊业没开那辆公爵王，毕竟是借的，前几次出行为了充充门面。
不过这辆车更有份量，是白正阳的专驾。
车子到达地点，直接返回。
“白公子，我在这呢。”夏新民小跑着来到近前。
“林海洋和魏成明都到了？”白俊业直接发问。
“都在都在。”夏新民连续点头。
白俊业昨天想了一晚，本想直接进去，临门一脚换主意了。
“电话拿来。”
夺过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
“徐叔，我是俊业，这么早就上班了？我刚到阳峰县，过来办点事，顺道看看您......哦，我在县政府大门口呢......别别别，我办完事直接去看您，哪能让您跑一趟。”
客气归客气，对方态度坚决，让白俊业在县政府等着，自己马上过来。
不用夏新民胡乱猜测，白俊业已经开始嘱咐。
“一会儿你这么配合我......”
起初，夏新民听到又要花钱，嘴角咧的老大，听到后面渐渐明白利害关系，果断点头同意。
无论是白俊业还是林海洋，夏新民都得罪不起，只能乞求水泥厂顺利完工，赶紧回笼资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