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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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新民风风火火赶到陶水村，一进门便是呼天抢地。
“林支书，林哥，这回你得拉兄弟一把。”
“几十岁的人了，你哭什么？”林海洋一皱眉，“挤出这几滴眼泪，起码酝酿一路吧，坐下说话。”
夏新民苦笑几声，不反驳也不承认。
“说吧，出什么事了？”林海洋没给他好脸。
别看大家最近半个多月处的不错，但依旧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一半是自己悟的，一半是从白俊业身上学的。
夏新民做戏做全套，抹去仅有的几滴眼泪。
“今天一大早接到县里电业局通知，说水泥厂那条专线拉不成了。您也知道，工业电和民用电属于两条线，水泥厂没有电就是一堆摆设，您一定得帮这个忙。这半个月，我已经砸进去不少钱了。”
林海洋没接这个话茬，转头问村委会会计。
“停电的事，乡供电所怎么说？”
“那边说，有个变压器坏了正在抢修，给电时间不确定。”
林海洋再次面向夏新民，“听到了吧，村里也受到你的牵连，我们也自顾不暇。”
夏新民没想到林海洋这样接话。
自己来求人，人家反倒责怪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弄啊。
林海洋有自己的打算。
按照当初约定，外面各种关系由夏新民协调，村里只负责土建施工。
不能一出事就找自己，让夏新民使唤顺手了，位次就颠倒了。
另外，这次停电事件，极有可能是驱赶那帮混混的直接性报复。
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静观其变最好不过。
夏新民已经急的冒汗。
没开工以前，全是退路。
开工以后，钱就打水漂了。
修建砂石路，平整厂区地面，已经花了20多万。
前前后后打点各种关系，更是多如牛毛。
夏新民有点儿钱不假，都是多年积累的辛苦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
“林哥，林爷，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帮我了，要不我给你磕一个也行。”
“少扯这些没用的。”林海洋一瞪眼，自有一番气势，“你不是背后有人吗？怎么不找他呀？”
“你说白俊业？人家不肯。”夏新民一咧嘴。
林海洋顿时不悦。
合着白俊业不愿意掺和的事让我去做，真拿村支书不当干部。
夏新民看出林海洋面色阴沉，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跟白俊业根本就没啥关系，是绕了几个弯子才请动人家出面，但是这次不行了。”
“白俊业说得很清楚，其他部门都好说，唯独电力部门他说不上话，好像是有什么忌讳，咱也不懂。”
林海洋琢磨片刻，“白俊业都办不成的事情，我更没那个能力。别说县电业局，就是乡供电所，我都不知道人家大门朝哪开。”
“林哥，您就别谦虚了。白俊业说了，这件事只有您能办，背靠着那么好的资源，要是都办不成，只能让给我卷铺盖回家蹲着了。”
其实白俊业说的原话是：林海洋背靠那么好的资源不懂得利用，一辈子就是个村支书的水平了。
这话夏新民不敢说。
不过这也给夏新民提了个醒，林海洋背后是有人的，自己一定要抱紧这条未来的粗腿。
至于白俊业，算了吧，人家瞧不上自己。
林海洋听完，脑筋飞速转动起来。
白俊业是真的不能伸手，还是通过这件事观察自己？
不管怎么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水泥厂已经动工了，自己的业绩跟夏新民深度捆绑。
“老夏，县电业局那边你走了哪些关系，一定要说实话。”
“主要是各个科室负责人，至于局长副局长啥的，我没敢胡乱伸手。”
林海洋很清楚夏新民的德行，这是本着花小钱办大事的原则。
级别不同，胃口自然不一样。
这样也好，起码给自己留下操作余地。
想想白俊业那番话，林海洋打定主意。
“老夏，跟我去一趟县电业局。”
“好咧！”夏新民大喜过望，白俊业果然没说错，林海洋也有能量。
村里对于停电事件颇有微词。
有那脑瓜灵活的人，已经把昨天泼皮无赖的话联想到一起了。
一大帮村民聚集在村委会外面，叫嚣着去找乡供电所的麻烦。
林海洋登车前，只留下一句话：谁敢去乡里闹事，以后别想在工地赚一分钱，不信你就试试。
就算想要鼓动村民做点什么，现在不到时候。
......
去往阳峰县的路上，林海洋反复询问了供电局的人事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夏新民自然不敢隐瞒，连带着县里主要班子成员都说了个遍。
阳峰县电业局大门口，二人在传达室外面等候。
突然性的拜访，只能是这种待遇。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里面走出一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中年人。
这人看到夏新民一脸为难神色，至于林海洋直接忽略。
“老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局长在会上亲口否决的。你要是有门路，去找找我们局长，缠着我没用。”
夏新民也不敢埋怨对方。
虽然对方只是电业局营销科科长，绝对是实权人物。
“张科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陶水村村支书林海洋。”
张科长古怪的打量林海洋几眼，明显不把他当回事。
“别说村支书来了，就是你们村里人全来了也不顶用。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张科长转身就走，林海洋赶紧开口。
“张科长请留步。”
“你还有其他事？”张科长很不耐烦。
林海洋耐着性子赔笑脸，“您误会了，我不是为水泥厂拉专线事情来的。”
“哪还有什么事？”张科长重新转过身。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陶水村停电了，乡供电所说变压器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现在村里人情绪很大，打算集体去供电所讨个说法。您也知道，我从市委挂职到陶水村时间尚短，经验威信都不够，怕压不出那帮村民，这才过来问一问。”
这番话，张科长只听见一个词---市委挂职。
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林海洋。
面相中正，年纪轻轻，说话做派全然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见过不少大学生挂职村支书的情况，绝对没有林海洋这种。
难道他是哪家的晚辈，派出来混资历的？
虽说电业部门独立性很强，但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人。
“林支书是吧，事情我知道了，回去就打个电话过去，按照以往经验，应该很快就能修复，不要让村民闹事，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张科长说完想走，却又停下，“要不，你们进来坐坐？一个电话，几分钟的事。”
林海洋摇头致谢，“不耽误张科长的宝贵时间，我还得去趟县政府，马上要回市里汇报工作，该拜访都得拜访一下。您忙吧，谢谢了。”
一头雾水的夏新民，根本不知道林海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重新上车。
“林哥，您这唱的哪一出？不是说好来解决拉专线的问题吗？”
“你懂个锤子。”林海洋瞪了他一眼，“圈内圈外两种办事风格，未来你想把生意做大，要学的事情多着呢。”
“去县政府！”林海洋根本不想解释。
对方都说了，局长亲自否决的，找也是白找。
他们走后，张科长先是打个电话到乡供电所，很快明白了原委。
陶水村得罪了王天彪一伙人，对方在背后使坏。
停电嘛，随便找个理由恶心人就行。
但是拒绝给水泥厂拉工业电，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张科长能坐稳营销科的位置，走的是分管副县长的门路。
听林海洋的意思要去县政府，估计要找那位。
思来想去，提前透个气吧。
\\\二舅，有个事我得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听完传来一声轻哼，“市委挂职锻炼的人多了，他算哪根葱。水泥厂的事情你别管，把陶水村给上电，让他们无话可说。这里是阳峰县，不是西风市，还轮不到他耀武扬威。”
没等夏新民的普桑开到县政府门口，大哥大接到陶水村电话---来电了。
“林哥，你真神了，那我的事？”
夏新民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与林海洋的关系。
林海洋自己也没想到对方办事效率这么高，刚才明里暗里用村民威胁了一下张科长。
对方如果识趣那就赶紧通电，真要闹出大事，别说他姓张的，就是县供电局也吃不了兜着走。
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鼓动村民是把双刃剑。
陶水村的电解决了，水泥厂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