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商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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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村委会，在村里闲溜达。
林海洋率先开口，“老吴哥，村里建厂活跃经济，原本是好事情，您的态度如此坚决，指点指点呗。”
“你个娃子懂个甚。”吴村长多少有点摆谱。
类似林海洋这种人，以前见多了。
大多来挂个名，没事就往城里跑，整月整月见不到人。
时间一到就走了，村里还是自己说了算。
该给的面子要给，吴村长打开了话匣子。
活跃经济是好事，问题出在水泥厂的选址上。
村外有条小溪，村里人喝水灌溉全指望它。
水泥厂偏偏选在小溪上游，而且还是上风口，一旦厂子建成，陶水村就毁了。
呦，没想到这位年过五十的老村长还有环保意识。
往下听，林海洋彻底明白吴村长的抵触情绪来自哪里。
这些年，陶水村没少响应号召，厂子建了一批又一批。
砂石厂毁了山，红砖厂毁了地，养殖场污染了庄稼地。
那些投资开厂的商人赚了钱就跑，谁管当地村民的死活。
而且水泥厂选址还要占用部分耕地，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
吴村长拼着不干村支书，硬顶这件事有段日子了，难怪夏新民气急败坏。
二人正聊着的时候，村外方向走来一个人。
穿着方面非常时尚，长的面白如镜，一看就不是村民。
嘴里刁根儿野草棍，一步三晃从二人身边走过。
“呸，都不是好东西。”吴村长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跟姓夏的一起来的，那辆好车就是这家伙的。”
林海洋心里狐疑。
从做派打扮上看，明显是个悠闲公子哥。
既然陪着夏新民过来，说明二人有关系。
但又没出现在商讨现场，说明人家瞧不上这种低级别的‘会谈’。
没准，这人才是夏新民背后的老板。
不知不觉间，林海洋已经代入角色，当干部的，就得比别人想的更多。
村干部也是干部。
吴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在把林海洋顶在前头了。
村长可以不听指挥，村支书不行。
想要顺利走出陶水村，乡里的意见也是有分量的，主要是自己没后台。
二人聊了挺久，天色见黑。
吴村长也没招呼林海洋吃饭，直接把他安排在村委会里面的行军床上。
吃饭不是问题，老妈给带了不少吃食，明天再想办法。
回转村委会，已经没人了，两辆车也不见了。
整理行礼的时候，响起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
“呦，怎么能让林支书啃凉饼呢，正好我这带来不少吃的，您赏脸将就一口？”
扭头一看，除了夏新民还有谁。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商人嘛，能屈能伸，脸面算个啥。
何况有人给他指点，只要林海洋懂得如何利用规则，理论上有一百个理由拖下去。
这一点，吴村长拍马赶不上，只会大呼小叫。
时间就是钱，耗不起。
眼见着现在到处修高楼，水泥市场必定火爆。
搭不上这趟车，急得很。
林海洋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招呼对方进屋。
夏新民拎着两个满满塑料袋，竟然还是温的。
估计是刚才开车去乡里买的，这是打算吃饭喝酒拉关系。
那就来吧，自己以后少不了这方面应酬。
菜的味道一般，酒的口感更一般。
几句寒暄过后，夏新民转入正题。
“林支书，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
林海洋暗笑，合着以前都是从狗肚子出来的。
“我早年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身去南方打拼，一门心思想着落叶归根回来造福乡里。哦，对了，我就是咱安平乡的人。”
夏新民说得凄凄蔼蔼，林海洋无动于衷。
商人有真话吗？
“林支书，我就特别羡慕像你这种有学识的人，听说你放弃了重点大学的机会，非要来当这个村支书，佩服的我呀，说不出来，走一个。”
夏新民这话说得漂亮，但也暴露一个问题。
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他把林海洋调查的一清二楚。
一个在村里开厂的小商人有这种能力？鬼才信。
林海洋不为所动，酒照喝，菜照吃，哼哼哈哈没有套近乎的意思。
夏新民也不指望几句好话就能让林海洋签字同意，果断拿出一个信封。
“之前是兄弟鲁莽了，准备不周。林支书刚刚到任，置办点新被褥啥的吧，不成敬意。”
看信封的厚度，应该是一斤装。
别说买被褥，买个农村土坯房都够了。
夏新民也懊恼。
拿钱办事谁都懂，之前没少去吴村长家里拜访，奈何那个老家伙死活不松口，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结果拿着乡里的批条照样不给面子。
既然村长不行，那就走村支书的路子。
只要林海洋收了钱，后面就让他和老吴头闹去吧，自己置身事外。
一万块钱，放在当下，绝对是个大数。
眼巴巴等着林海洋咧嘴笑，结果...人家没动。
啥意思？嫌少？
不可能吧！普通家庭出身，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万块。
要是继续往上加，就超出实际价值了。
送礼有个规矩，不能一次出手太重，把对方胃口提的太高，鬼知道以后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一万块不上不下，刚刚好。
林海洋知道早晚要接触送礼这个环节，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还不少。
“夏老板。”
“别别别。”夏新民赶紧摆手，“我虚长几岁，勉为其难，要不您喊声老夏。”
“成。”林海洋点头。
村级别的干部有啥可矫情的。
“夏老哥，我先问你个事，跟你同行的那人去哪儿了？要不喊过来喝两杯。”
林海洋不动声色的把信封往外推了推。
嘶！夏新民当即坐蜡。
不是自己不想喊，而是喊不动。
求爷爷告奶奶才请动这位，仅限于在疏通乡里关系的时候出个面。
让他来作陪喝酒，没那胆子。
不过看林海洋的意图好像不要钱，难道想要关系？
圈里事外人不懂，很多时候关系比钱重要。
没有关系，拿着钱也送不出去。
听说林海洋是从市委组织部下放的，这么年轻就懂得积累关系，让夏新民颇感意外。
“呵呵，你说他呀？就是个远房亲戚，在城里长大，想到农村走走，看看咱这好山好水。”
夏新民的微表情被尽收眼底。
“那太可惜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同龄人，还想着肯定有共同语言呢。来，吃菜。”
林海洋叹息一声，埋头造饭，把夏新民晾在一旁。
看这架势，林海洋是不打算松口了。
夏新民盘算片刻一咬牙，“林支书，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钱，只要我承受得起，给！”
林海洋微微一笑，“那就直接谈谈你的底线吧，你能给多少？”
这...
直白归直白，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种要钱方式，生平仅见。
话已至此，没有退路，夏新民直接伸出巴掌。
“超过这个数，大不了不干了。”
“好！一言为定！就五万！”
林海洋热情起身，握紧对方的肥掌。
夏新民彻底懵了。
林海洋当然不是想要这个钱，自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