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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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云殊”，那背影，那身形，他绝对不会认错。
“儿，你会不会看错？在场都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云殊没有伤口”，为了这事，她被沈叔公恼怒了。若再有下次，她被送回鲶鱼村，脸再厚也禁不起丢脸。
沈宝宝倒是没有再说。沈云殊使了什么诡计他不管，这个仇，他迟早要报回来，
“儿，听说北川山有凶残逃犯，会不会……”
沈宝宝突然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小心翼翼躺回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那双眼睛他绝对记得，沈云殊淬了毒的双眼。
这事经沈叔公审理后，云殊彻底洗清嫌疑。沈大虎和沈富贵一脸懵逼，林翠萍一闹，传出了北川山有逃犯，加上那晚他们根本看又不清对方，沈宝宝三人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沈宝宝伤的重，压根下不了床。沈大虎骨折了，大夫来了，要求他躺过冬天养伤。沈富贵虽醒，却时常头疼。沈宝宝和沈大虎威风不起来，沈富贵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
云殊一家从未有过的轻松。闲时下来，云殊就收拾东西准备去蓟县一趟了。沈宝宝等人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蹦不起来。她总呆在家中，米缸里的米眼看一天天降下去，这个冬天全家都得饿死。云殊想到了前几天，一家懒汉恶意在冬天里，被发现时，一家人躺在床上，陡直僵硬。
“云殊，你要去哪？”
家里打满补丁的布被云殊找出来，放了一件衣服，又将洗干净的萝卜放进去。云禾急得连云霁也不顾，把包袱抢过来。她害怕云殊一去，便不回来了。
“云殊，阿姐养得起你”
旧话重提。云殊往床上一躺，她这位二姐，温柔又执拗。“我就是去蓟县走一走，找生计。你看看我们的米缸，你能养得起我这个大胃王？”，云殊对着漏风的屋顶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别说……你不吃饭？”
“我……”，云禾惆怅得快要哭了。
“二姐，我就去几天而已。等我有钱了，我要顿顿吃三碗米饭，还要把我们家的茅草屋推了重建青瓦房”，夜里的凉风总是从缝隙追进来，她被冷醒了好几次。“所以……你别拦我，拦我你就等着林翠萍挖陷阱让我们跳，最后……你被卖，我被打死”，她这种蛮横得像一头牛的下场只有被打死。
云禾眉头紧皱。她自是不愿意被卖。大姐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可吃得饱饭，可有被人打，这些都不得而知。可云殊还小，蓟县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云殊两年前不过去了一次而已，如今独身前去……她怕云殊遭遇不测。
“云殊，蓟县人山人海，有拍花子，万一……”，云殊被拐卖，她万念俱灰。
云殊一听，直挺打起身，仰头大笑，“二姐，林翠萍都耐我不了，你还怕拍花子？”，她有沈宝宝的匕首在手，必要时候，别怪她心狠手辣。她逐渐摸清生存规则，只有心狠手辣，才能在弱肉强食的世上生存……当然，碰见了拍花子最好，没准她还发现商机。
“云殊，要不……我们跟你去，有个照应”，一同去蓟县，互相照应，保证安全。
云殊立刻摇头，“大家一起去了，吃什么？我一个人去，随便吃。你们去就不一样了……你跟小表哥在家，照看云霁，捯饬地里的活，等我回来”，她不愿意做井底之蛙，不要做无能之辈，仰靠几分地过活，被亲戚欺辱。等年龄到了，在嫁给一个庄稼汉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沈云殊有鸿鹄之志，必实现之。她要做天上的雄鹰，将燕雀踩在脚底下。
云禾见说不动，只得在一边闷声抹泪。陆淮知道云殊的打算，他读过几年书，思想比云禾开放。支持云殊到外头走一趟，若不是他还有伤在身，定跟云殊去蓟县。
翌日，云殊早早起身。外面露水重，枝头挂满露珠。云禾起身熬了一粥，侧过身子不愿搭理云殊。云殊喝了一大海碗粥，身子逐渐暖和。若是家中富裕，她也不会离家谋生，父母可能健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小表哥，二婶最近应该没有时间来找麻烦了。你顾着家里，等我回来”，云殊没有千言万语。酸涩的眼泪被她逼回去。她深知……要有所宏图，往后的分别场面必定不断上演。她要做的是把自己培养成铁石心肠的人。
云殊瞥了云禾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云殊一走，云禾追到了河岸便停下了。云殊朝她挥手，让她回去。云禾的眼泪在倾刻之间，成串跌落，双颊很快出现两道明显的泪痕。
陆淮直到云殊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云禾，云殊变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就不要拦她了”，云殊经过重伤，整个人仿佛大了几岁。做事深思熟虑，应对林翠萍游刃有余。
“可是……”，她怕云殊出意外。
陆淮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让云殊去做，或许……将来我们全都要仰靠云殊”，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凡夫不可以语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云殊亦是如此。
云殊上一次去过蓟县的记忆，那时候还小，她跟在阿爹身后，一路上睡，睡了吃，吃了睡。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沿官道去，走到岔路，见了人便问。她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一路上走走停停，实在渴得不行，就从包袱里拿出半边萝卜啃。这一走，云殊走到了天黑，又趁着城门落下之前，进了城。
进了城的云殊如同未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东西南北四条道，她不知往那边走。一进城就宛若身在迷宫，走哪条最终都会绕回原处。云殊面对四条大路，闭上眼睛随手一指，指到了东向。在不熟悉蓟县的情况下，云殊拖着发酸的双腿打算找个地方休息，明日在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