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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惊觉相思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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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临音走后,元策有几分片刻的失神,看着窗外浩渺的夜色,忽而想起少时与临音一同读书的日子。

他和临音一起读书的时候,临音不过几岁,但是聪慧而又狡猾,在人群当中格外的亮眼,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

也乐意和她待在一起,彼时大家都年幼,没有什么男女大防,更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临音从小就聪明,读书比旁人快,鬼主意也比旁人来的多。

在不认同太傅教导的内容之时,她还会去呛先生。

当时,她就和别人不一样。

元策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在她逃学的时候打掩护,陪她一起胡闹。

他还记得第一次帮着临音胡闹被抓包的时候,祖父祖母看到他时,那震惊的神情。

想起过往轻松的时光,元策不由得一笑,而后便是怅然若失。

元策有几分失神,周锡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元策看了看他,“事情都办好了?”

周锡点了点头,“李郎君屋子附近的防备已经准备好了,断不会让任何人有接触的机会。”

元策点头,“那你先退下吧。”

元策说完,拿起了笔,琴棋书画当中,其实他最喜欢的是“画”。

但是在这个时候,笔拿在了手上,他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画什么来的好。

作画的心念因长乐而起,自然也应当因长乐而消。

画......长乐吗?

想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元策一惊。

他很少去画人像,尤其是美人图,他根本没有去画过。但是不知为何,此刻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元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幽远,笔在手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他不由得暂时搁笔,想要缓缓自己的心思的时候,却发现周锡并不曾离去,甚至还一直站在一旁。

元策莫名有几分异样,不过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他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形象:“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锡欲言又止,“殿下,周鉴......”

“你不必为他求情。”元策打断了周锡的话,周鉴的过错,在于不听他的命令,在于当着临音的面露出那样的神情,这不是一个臣属该做的事情。

严格来说,周鉴那不是进谏,而是僭越。

“是......”

周锡比起周鉴要听话的多,他并没有再继续为周鉴求情。

“那,日后呢?”周鉴犯了错误,这段时间一直赋闲在家,也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安置。

“先赋闲在家,修身养性一二,我自有安排。”

周锡点头。

元策挥了挥手,示意周锡退下之后,元策就拿出了自己手中的毛笔,缓缓落墨。

手中的美人图画完的那一刻,元策心中是说不上的滋味。

他笔下的临音,是中秋时在酒肆远瞰城墙的临音。

漫天的火树银花之下,韶华正好的女郎野心勃勃,恰如三春之时,开的最为灼艳的桃李。又像是新出鞘的古剑,美艳而又锋利。

画上灯火朦胧,窗外明月高悬,一时似真似幻,元策也有几分恍惚,他伸手上去,触摸到尚未干的墨时,他又惊然回神。

只是一幅画而已,一幅他自己所画的画。

这并不是长乐。

长乐已经离去。

元策莫名有些怅然。

长乐不是寻常人,她的心中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缱绻柔情,有的只是野心。这恰是她最不同的地方,只是......

不对,或许在长乐的心中,她才是“寻常人”,而其它所谓的“寻常人”才不是寻常人。

长乐志在九天,从不曾为谁而停留。

“殿下。”门外传来的声音然元策陡然一惊,他将原本被他悬挂起来的画给平摊在了桌子上。

“何事?”元策稍稍平稳心绪。

“殿下,方才有侍从捡到了长乐郡主落下的一把匕首。属下和您说一声,是否要明日命人送往西山。”周锡回话道。

“匕首。”元策一愣,他自驱轮椅而出,打开了门。

周锡没有想到自己殿下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他拿出了手中的匕首。

元策接过,长乐的兵器成色都是上好,手中的这一把也不例外,元策将匕首抽出,便见凛冽寒芒,随手在空中一划,便是破空之声。

他不由得轻笑:“果然是把极好的东西。她不是不谨慎的人,怎么反而落下了?”

“长乐郡主是骑马过来的,途中马匹不慎踩入泥巴中,郡主用匕首处理了一二,后来将匕首交给侍女清洗,郡主忘了拿了。属下和殿下说一声,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把匕首。”周锡解释道。

这毕竟是长乐郡主的东西。

作为心腹,他当然知道长乐郡主和殿下之间的关系,而且,他隐约觉得,殿下对长乐郡主的不同。

元策收起了匕首,“长乐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不可能是连夜赶赴西山,必定是中途扎营,此刻不算晚,送过去应该来得及。”

“是,属下立刻安排人快马送去。”周锡点头。

元策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备车,我亲自去送。”

周锡一惊,“如今,如今时候不早了,若再追过去,回来的时候估计要明日上午了。是否太晚了一些,这把匕首虽精巧锋利,但是对于长乐郡主来说,在别业放一段时间应该也没有干系。”

元策摇头,“去备车吧。”

周锡见此,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虽然不知道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毕竟是殿下的命令。

或许,这把匕首对于长乐郡主很重要吧。

只是,若真的重要,为什么会忘呢?

他并不知道,这把匕首对于临音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对于元策而言,此刻是他奔袭过去寻她唯一的借口。

年轻的亲王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愿意和她结盟?

为什么会愿意和她定下婚盟?

为什么明明知道她的野心与提防,也知道她对他并不信任,更知道她天生的政客心肠,但是依旧忍不住去靠近?

年少的兄妹之谊一直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借口。

自始至终,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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