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时候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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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璐回到家后，沈成风躺在床上看电视，充满酒臭味的被子扑鼻而来，床边放着一张断了一截腿的木凳子，上面是一杯白米酒，床下低头一看，床下还有一瓶大的。这种白米酒很便宜，赊账店铺老板也会给记在账上，要是贵一点的酒还有烟，老板也是个精明人，不做赔本买卖，从来不给买不起的人赊贵的东西。沈璐看着床底下塞满的酒瓶子，心里就一股气。

小时候在农村，那时候还只有五六岁，印象中从沈璐开始记事起，沈成风就每天都会叫沈璐去村里帮他打酒，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现在的发达，买酒都是用袋子或者塑料瓶子装。沈璐不想她爸喝酒，于是就偷偷用水龙头里的水，五岁的小沈璐还以为她爸不会发现，结果是发现了，但是没有骂沈璐，反而觉得好笑。一个五岁的小孩这么鬼精的。这是沈成风后来告诉沈璐的。

沈璐不再看那些令人作呕的酒瓶子，扶着墙一拐一拐的从电视机旁走过去。

沈成风看到沈璐一跳一跳的，腾的坐了起来，破天荒的关心起沈璐来，问了句沈璐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打了，沈璐无语，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没有人打我，是我不小心摔的。”

看他不信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在学校运动会比赛的时候，接力赛摔得。” 说完就自己扶着墙进房间。不管沈成风还在后面的嘀嘀咕咕。

“你这什么狗屁态度？？我欠你的还是怎么，皮痒了是吧？啊？每次一回来就气我，是不是你妈教的你，你这个……” 沈成风怒气冲冲的。

“怎么，你又想打我女儿？？” 沈璐妈推好车后，走到沈璐房间门口质问他。

沈成风怪声怪气道：“我哪敢啊，你这么威风，你们母女两一条心！” 说完转身就走。

沈璐妈看着她这个非常令人讨厌的老公，嫌恶的瞪了一眼后，提着桶热水，拿着药进沈璐房里去了。

看到沈璐的脚后，边用热水擦，边念叨了一番，决定明天给沈璐买根拐杖，不能指望那个爹能干什么了。沈璐本想说还是不要买了，用着好丑啊，但想想有个拐杖或许会更方便点，说不定星期一就可以用拐杖去上课了。

晚上还是和妈妈一起睡，沈璐妈担心沈璐自己一个人睡半夜起来不方便，一定要和沈璐一起睡才放心。

沈璐躺在床上，旁边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沈璐脚还是隐隐作痛，睡不着。想爬起来看会书，一只脚又不方便，只好作罢。干脆想起了今天摔跤的事，画面一幕幕的扑面而来。

沈璐想起今天林苑琳哭的时候，顾叶明安慰她的样子，沈璐心中酸涩。假如沈璐真的留在学校，他会来背沈璐去上课吗，会不会也像对林苑琳那样对自己呢。说到底还是沈璐怕了，她怕在越来越多的接触相处下，沈璐会沦陷，有些东西即使知道不是你的，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窃窃。想要断了这种念头，就从一开始不要抱有希望的时候开始。这样痛就不会太深。

忽的床底下有声音，又来了，沈璐心里烦躁不行，不耐烦的敲了敲床边，顿时没声了。沈璐又想到林苑琳想要送沈璐一起回家的事。沈璐自嘲的笑了笑，宿舍里的人，除了沈璐和李静，其他的看到蟑螂都恨不得蹦十米高会跳起来求抱，难以想象她们要是看到老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当林苑琳问沈璐家住哪里的时候，沈璐确实是不想说，好在她也没有一直追问，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嫉妒她的同时也很喜欢这个人，有礼貌有教养，明事理，不骄不傲，是沈璐在学校里乃至后面大学，工作后，为数不多里真心愿意交的朋友。所以一直到大学后，工作了，两人都还一直有联系。

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有多么让人看不下去，沈璐的自尊心作怪。一个令人产生心里不适的地方，尤其是像林苑琳这种家境良好的，沈璐怕被他们看不起，也怕别人会介意，出生在罗马的人，会愿意去一个邋里邋遢的地方驻足吗？

要是换个人，像沈璐一样家庭的一样的生活水平的人，沈璐就不会介意。不在一个阶层上的人，很难有共鸣。就比如她们经常买的十块钱一杯的奶茶（当时是13年），对于沈璐而言十块钱一杯奶茶，可以在家里买个菜了。享乐的前提是温饱，沈璐一家就是这样的。很明显，这个宿舍里，并没有跟她产生共鸣的人。按照当时的话术来说，她们已经属于是小康家庭了。贫富造成差距，朋友是，恋人也是。

要说沈璐从来没有带过同学回家里，倒也不是没有过。小学的时候，沈璐就遇到了一群跟沈璐家一样的同学。

沈璐的小学是在一家很简陋的学校读的书，那个小学建在一栋退休工的老宿舍楼里，周围是低矮的老式居民房。由于路没有修出来，沈璐要每天跟邻居的小伙伴一起早早起来，从前面的开发商楼盘的空楼里穿过去，沈璐每次到教室都是一身泥，那时候沈璐还很小，身高不够高，爬不到坡顶，要爬好几次才能爬上去。

学校真的很小。一间教室只能容下二三十个学生，没有操场也没有球场，只有教室门前一块空地来升旗。活动课的时候，学生就会在国旗下跳绳踢毽子。厕所是那种只有一堵墙隔着的公共厕所。

在那里上学的都是跟沈璐一样穷人家的孩子，等到沈璐开始有自己的小伙伴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年级的时候了，那时候的沈璐天真浪漫，没想过面子，难堪这种问题。周末的时候常常带同学回家玩，那时候的沈成风也没有现在那么暴躁易怒，就是现在这个家，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在到大学，十五年前是这样，十五年后还是这样，没有任何变化。

相同的，沈璐也会去她小学同学那里，家跟沈璐住的一样简陋，颓垣断壁，久年失修。是个破败不堪的四合院瓦片房，用贫民窟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沈璐记不起那几个小学同学的名字了，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因为不符合办学规定标准而被拆迁了。大家也就去了不同的小学读书，被分到不同的班级。

学校拆了之后，沈璐有去她们家里找过那几个同学，却被邻居的老太太告知人已经搬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沈璐至今都记得这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只是名字确实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其中有一个头发很长又乌黑的女孩子。

女孩家睡的是木床，木质的床板周边已经开始发霉，床头也被虫蛀了一块。仿佛在做下去一个人床就会随时塌了一样。她们家孩子多，三兄妹，两姐妹一兄弟。一间屋子就住满五个人。跟小梁姐家的一样。

小梁姐是沈璐楼上的邻居，比沈璐大三岁，她家里五个小孩，其中两个是哥哥的小孩，一家三代就这么挤在一个屋子里。年龄小的睡一床，大人睡另一边，窄小的空间里旁边在放一张床大人睡，两床之间间隔只有十厘米不到，用一张黄色窗帘布隔着。 十几岁女孩子的隐私，大人之间的秘密，就在这张帘子里。

这么一看自己好像比较幸运点，沈璐家只有沈璐一个孩子，跟每个女孩子一样，沈璐从小就渴望能够有个哥哥，有哥哥保护陪伴的妹妹真是好幸福。沈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有自己的哥哥姐姐，心里就羡慕不行。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沈璐是个男的，沈成风也许会很开心，觉得自己老婆很了不起，生了个儿子。就不会一直对沈璐妈另眼相看了。

沈成风一直觉得就因为自己没有儿子，村里的人就会看他不顺眼，现在进城里混也一样被人被邻居瞧不起，因为沈璐不是男的，因为家里没有男丁。其实不是沈璐妈不想，因为沈璐她爸沈成风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原因，然上了病，让沈璐妈妈一直怀不上第二胎。

这是后来他们离婚后，沈璐上大学时，沈璐妈妈才告诉沈璐的。沈璐不懂，为什么像沈成风这样一事无成，嗜酒成瘾，又赌博的，还使用暴力的男人也会有女人喜欢。难道就是见他长得帅？听妈妈说过，沈成风在外面也会打那些女人，可能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沈璐想着想着，终于困倦来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