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德高望重的族长百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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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来什么,孟氏族长一听到这个嚣张的声音直皱眉头。
还真有人愿意管闲事的,听这口气还挺狂妄不羁。
边走进边说话的是钱惟浚,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会会这位族长了。
“你就是孟族长?”他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相当不屑。
“族长不应该是德高望重的吗,你这样的货色,凭什么当一族之长,受族人供奉?”
他知道族长手中握的不仅是权力,还有莫大的利益。
但他这话孟氏族人顿时不爱听了。
孟二孟三率先出列。
“你们是什么人,管我家的闲事?族长行事向来以德服人,哪能由着你们造谣诋毁?”
兄弟俩是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眼看好事就要成了,被一帮不相干的外乡人打断,心里的窝火压都压不住。
“这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来人啊,把这帮不明来历的人赶出我孟家祠堂。”
孟二大喝一声,立即有人响应。
呼喝的呼喝,操家伙的操家伙。
就在棍棒就要招呼到出来时,陆知府突然从几个外乡人身后冒出头。
“撒野,管闲事?”他胖胖的脸上满是黑线,“那你们家的闲事,本府能不能管?”
眼看木棍就要落在知府大人乌纱帽上,孟家人吓得纷纷停手。
他们自然认得通州父母官,这样冒出来,真是措手不及。
“知府大人!”
“见过知府大人——”
一屋子的人赶紧叩拜,恼怒顿时变成满脸讨好。
“哼!”
陆知府挺烦他们的,好好地生出这些事,尽给他找麻烦。
“你们孟家的事我也知道了,现在人家要状告你们谋财害命,侵吞家产,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罪名不轻啊,孟非族长吓了一跳。
“陆知府,这全是误会。我们孟氏是通州大族,一族都是奉公知法的百姓,怎么会侵吞家产呢?更不会谋财害命!”
孟族长心里打鼓,嘴上却死死抗着。
见将死的鸭子还要嘴硬,不等知府问话,钱惟浚忍不住了。
“孟大病故后,你故意哄着人家孤儿寡母大摆流水席,败人家财,这不叫谋财?孟大妻子因此积劳成疾,连命都没了,这不叫害命?”
他一步步往前逼近,一个人的气势就已经爆棚,吓得族长,还有孟二孟三几个心虚地一步步后退。
“最后害得人家父母双亡,你们竟然将一家还没成年的孩子赶出家门,这明明就是侵吞家产,你们不会觉得还能抵赖吧?”
“砰——”
孟族长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索性站定身子,也慢慢缓过神。
“这个——”
他紧张地吞了一口水。
“事情是这样,孟大是我侄儿,他年纪轻轻就急病走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心疼不是。”
族长边分辨边觑了知府大人一眼。
见对方没任何表态,他胆子大了起来,说话也越来越顺。
“我是想着,侄儿活着的时候心疼妻女,自己过得节俭,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这死后哀荣,可不得弄得像样一些?”
见族长这样给力,孟二孟三也连连点头。
“就是,我们都是为了大哥着想。至于大嫂离世,这是我们想不到的。”
这说得是实话,孟三相当理直气壮。
“想来是大嫂过于悲痛,才追随大哥而去,可不是我们害的命。”
见对方三两句话就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陆知府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总觉得有哪里听着不对,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林桑进屋后一直在观察,这时候才忍不住说话。
“族长还真是心疼侄儿,这就是你们说的德高望重?那这样好了,这样德高望重的族长百年之后,全族上下一定加倍伤心,我看到时候的流水席绝不能比侄儿的差了。“
她环视一圈祠堂。
”我看怎么着也要摆个一年半载,才足以彰显族长的德行。到时候请全族也远远不够,就请整个通州百姓来好了。”
全通州百姓别说来吃一年半载,哪怕一顿两顿,也能给这家吃破产。
知道老师最拿手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钱惟浚一听来劲了,立即附和。
“这个主意好啊,族长这样高明,就连我们外乡人也仰慕得很,到时候必定也来追思缅怀一番,知府大人,你老怎么样,愿不愿意也来捧个场?”
陆知府突然被点名,虽然觉得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莫名地还挺有道理,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族长却变了色。
他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希望自己去后,任由他人糟践自家钱财,便宜那些外人?
但按照他刚才的逻辑,这几个外乡人说的又没毛病。
“这个,这个——”
“怎么?族长可以慷他人之慨,轮到自己就不答应了,还说不是谋财?”
林桑咄咄逼人。
“这叫什么话,我家里可是有子孙后代的,跟我大侄儿一家怎么一样?”族长一紧张,倒是说了实话。
第一句心里话出口,后面的也就没障碍了。
“我大侄儿没了,他媳妇还年轻。到时候若是改嫁,带走了家财,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他只是想吃绝大侄儿一家,侄媳妇的过世真不是他本意。
孟族长越说越有底气。
“至于几个侄孙女,都是丫头片子,我大侄儿总不能就这样断了香火。你们不知道,他的丧事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你们只看到我赶侄孙女出门,没看到我给大侄儿过继了二房儿子,给他续了香火?”
族长自觉自己完全是一番好意,根本不需要怕官府问责,更不用憷几个外乡人。
他拉过角落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推到众人跟前。
“看到了吗,这是我二侄儿的亲儿子,已经开祠堂过继给了我大侄儿。这个家的房舍家私以后都是他的,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早出门晚出门,总归都是要出去的。”
过继来的儿子自己也才十来岁,哪里有能力供养姐妹们呢?
将赔钱货们早日扫地出门,早日自谋生路,族长自觉是最好的结局。
林桑顿时被他这番理所当然的论调气得不轻。
“过继儿子?将女儿都赶出门?你不过是孟大的叔叔,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真是被这样的流氓逻辑气得不轻。
“孟大如果要过继儿子,身前早就这么做了。既然没有,说明他根本不需要!”
这也许是许多人的心病,但听起来却不是孟大的。
“你以为过继一个,侄儿就真成他亲生的了?什么摔盆打幡,孟大能活过来,还是会在地下感谢你?玩这些虚把戏,究竟是为了亡者,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林桑越说越气,步步紧逼。
孟族长刚才明明都鼓起勇气了,又被逼问到角落。
“妻儿才是孟大最亲的人,就算妻子改嫁,那也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你又凭什么剥夺女儿的继承权,她们不比过继来的什么侄儿亲?”
“对啊——”
陆知府捶了一拳,忍不住附和一声,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样。
林桑看了他一眼,继续揪着族长问。
“你也说了孟大心疼妻女,你却找一些丧尽天良的理由逼死他妻子,虐待他女儿,差点一家子都给你灭门,我看就是有预谋有行动的谋财害命。”
她最后一锤定音。
“孟大没有授权给你,你根本没资格处置他的家财和家人。”
林桑最后转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通州父母官。
“陆知府,事情很清楚了,我现在要代表孟家孤女,举报孟氏族长,还有那两个吸亲大哥血的孟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