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马匪都懂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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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曹九这个手上没几两力气的文弱大夫也赶到了。
他也穿着喜服，只是看着已经不太成样子。
曹九几乎是滚下马背，几步上前，紧紧搂住自己成了一半亲，被生生掳走的新娘。
“阿顾，阿顾……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以为这次死定了，拼了老命将一位跑得慢了一步的劫匪拖下马。
虽然一路追拉，也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九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阿顾也是一番劫后的悲喜痛哭。
为了免遭凌辱，一路上她几次想咬舌自尽，但又舍不下曹九。就怕他追来了做傻事，她想着自己虽然不中用，但也要助九哥一臂之力……
就算是螳臂当车也好，她记得谁跟她说过，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
说这句话的人身体力行诠释着这个真理，人生果然隐藏着奇迹，贵人姐姐再一次从天而降救了她。
幸好她当时没真的自尽，要不然现在怎么收场？
曹九当然也认出了林桑和阿若，还有他们的吴越战神。
他因为爱情，决定做一个闽地女婿，在这里开班讲课，治病救人。
这里人情厚重，加上又有未婚妻每日相伴，他小日子虽然很滋润，但心里也很思念故土和亲友。
现在年轻人看见他们就像见着亲人一样，双腿一软，立即泪崩了。
“林会长，阿若姑娘，还有邵将军——”大恩不言谢，曹九一揖到底，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一个个感激涕零过去，到了钱惟浚这里却卡住了。
这位是？仿佛又面熟来又面生。
“嘿这家伙——”他是故意的吧，大皇子不乐意了，是爷在子民心中还不够出名么？
邵子武拍了拍曹九肩膀，曹九一晃，但还是勉力站住了。
他握着大家的手千般感恩万般感谢，但就是没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动不动就下跪。林桑甚觉欣慰，这就是吴越医学会的风骨，不管发生什么，膝盖都不能随便瘫倒。
他们倒是一家亲，在这里上演吴越生死会，把马匪们晾一边半天，大家都开始躁动了。
邵子武好不容易抽出还被曹九紧紧握住的手，总算有时间处理这帮占山为王的。
“问你们几句话，老实回答！”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田螺老大。
“是是是，大爷尽管问——”老大虽然不认识这玩意儿，但对它的威力再清楚不过。
“你们是哪国的逃军？数量多少？老巢在哪里，留有多少人？”
“大爷是怎么知道的？”
“回答！”
邵子武扣了一下扳机。
“回答回答！”田螺老大浑身一抖。
“我们原来是大汉的左营先锋军，在韶州呆了快十年了。前两年老将军病故，大家不服新来的阉人将军，下面时不时哗变……后来，有好多骑兵小队带头反叛出去，我们，我们也不是头一支……”
他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还缺了一个窟窿，每讲一个字都痛得龇牙咧嘴，话音虽然含含糊糊，但一肚子苦水，活像八百年没找到能倾诉的人一样，话匣一打开就合不上。
看他的样子，还想推卸一部分责任。
她又不是汉国皇帝，管得那么宽呢，林桑觉得好笑又可悲。
阉人将军，刘长这是在闹什么啊，国家乌烟瘴气，他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人灭真是奇迹。
“还有两个问题！”林桑提醒他。
这个女阎王也不好惹，田螺老大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我们，我们也没多少人，当时出来的时候只有两千多，这一二年又有不少吃不起饭的百姓跟了我们，现在，大概五千上下吧。”
“哟，看不出来，你们还招募新人扩大编制呢。”钱惟浚忍不住嘲讽，“你们这么多人，都住在哪儿？”
老大这时候还谦逊了一下。
“没，其实没特地招募，只是吃不起饭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是主动要跟我们的。”
钱惟浚打了他一拳，田螺老大捂着肚子痛弯了腰。
“你们吃不起饭就到处烧杀抢掠？那些百姓日子过得本来就苦，你让他们还怎么活？”
“没有没有！”马匪们都赶紧摇手，“我们劫掠，但是不烧杀。”倒不是说他们良心有多好。
“我们是靠抢附近一带的百姓过活，都杀完了，我们以后吃什么呀？”
奉行的还是可持续发展战略了，格局宽了啊，林桑听得只是叹气。
连马匪都懂的道理，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看看南汉朝廷，都干了些什么，那帮尸位素餐的脑子里都是翔吗？
“抢劫就有道理了？”钱惟浚又是一拳。田螺老大脸已经肿得像猪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言语中竟然有一丝羞愧。
“唉，我们也不想的，谁叫那个阉人克扣我们军饷，这不是没活路嘛。”
他指了指身后的起伏的山脉：“我们就驻扎在这片田螺山里，这次出来了一半兄弟，还有一半留在山上。”
也就是两千多喽，他们十分之一的兵力，那他刚才瞎紧张个什么劲，钱惟浚顿时不怕了。
但他提着的心刚刚放下来，就听到山上传来喊杀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附近还有别的逃兵？”
钱惟浚顿时一惊。
今天怎么回事，意外一波三折啊。
“没有啊，这一带只有我们。”这是汉国、闽地还有江南国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的地方，对百姓来说日子过得苦，可却是马匪们的风水宝地。
既然是他们优先抢占的地盘，哪来的其他同行？田螺老大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邵子武凝神听了一会却是有了结论。
“看来老大今天被捕的事情已经传开，你的兄弟们在山上闹哗变呢。”
“哦？看来这哗变是传统啊。”林桑也觉得有意思。她跟邵子武对视一眼，“正好，本来就打算清理他们。”
邵子武也点头：“他们内讧，时机更好了。”
“什么什么？什么时机，怎么个清理法？”是要清除这帮祸害吗，钱惟浚不懂就问，立即抓心挠肝上了。
钱斗已经领会到了，静静给他解释：“趁他们忙着内部争斗，这个时候围山剿匪，事半功倍。”
唉，道理钱大皇子他都懂，可是短时间内，要他想出来如何围山，真的不是容易事。
但是阿斗有办法。
他上前两步，一下蹲到田螺老大身边。
“你一定知道自家寨子的薄弱处在哪，快告诉我。”
这老大都已经傻了，阿斗还循循善诱：“下面小弟都造反了，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你告诉我，我能帮你收拾他们。”
这小孩看着憨憨笨笨，口气倒不小。
林桑见田螺老大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最好信他，再说，你也没别的选择不是吗。”
他自己伤得那样，下面的小弟挂的挂，降的降，还能做什么？
山上的新老大要立威，第一时间就是冲下山要他的命。
田螺老大想了半天，好像确实没别的选择。
“山上留的都是后来归附的刁民，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老大咬牙，“这田螺山不好走，大队人马下来只有一条道，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