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世界变化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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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儿?秦阿九觉得自己被耍了,可又没得证据。
但他很快发现还真不是,官家确实有明文颁旨,好在他识字,发现朝廷相关公文什么的下达得很清晰。
这个漏洞还是熟悉各国律法的邵子武提出的,要知道宋建国后沿用的是前朝法典,那些在男权世界里无足轻重的条律,就连官家自己都不是很熟悉。
但既然要成立妇联,将女性在一定意义上提升到相对平等的位置,许多法条就不适用了。
林桑趁机提出废除。
官家能说什么呢?他若是拒绝,那就不是诚心支持妇联的创办。
他的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招商之际,何况将女子从后宅解放出来,从相夫教子转为从事生产,这对国力发展也有好处。
既然承认她们的作用,就要给相应的地位,维护相应权利。
官家的境界当然不指望一介渣男能懂,所以在秦阿九看来,官家简直是疯了。他自己不也是男人么,为什么要除去一条对自己有利的法典?
他的怀疑和不服太明显,阿若拍拍他那张自以为英俊实则无比油腻的脸。
“你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担心担心自己吧,好几重罪名在身上,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没有?”
这怎么叫狡辩,分明是求生。
秦阿九再顾不上拖娘子垫背,惨白着脸结结巴巴为自己辩护。
“草民,草民并不曾在国孝间纳妾,也,也不曾家孝期间饮酒……至于,至于责打秦金氏,不错——”说到这一点,他不打算赖账了,“身为秦家儿媳,她不孝不贤,我自然打得她。”
“哈哈——”金娘子都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也知道前两项是大罪,至于殴打妻子么,在这个败类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还不如应下,以此获得这位陌生府尹的好感。
败类不仅渣,演技也是杠杠的,说着就匍匐在地哀哀求情。
“大人明鉴,我秦九虽不是什么人物,但礼义廉耻还是明白的。我做过的事自然一力承担,但没做过的万万不能认呐。”
说着说着这货竟然还语带哭腔,将阿若吓了一跳。
他突然望向金娘子,目光幽怨又哀伤。
“娘子,你为什么要诬告夫君?就因为你不服管教,为夫对你动了几次手,你就记恨上了对不对?”
他又心痛又哀伤:“你可以告我家暴,这点我认,可没有的事情不能胡乱编造啊。这可是大罪名,你身为儿媳,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不仅害了我,就连父母大人也会受你连累的……”
“你,你这个——”金娘子霍然起身,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明明知道这是个垃圾败类,说好了不再受对方影响,可他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她忍不住地因为愤怒而颤抖。
林桑也是摇头,谁说渣男没有可取之处?起码这演技是在线的,放到后世各种剧中,不比某些面瘫影帝演得好?
而且这不是瞎演,在一定程度上,他是懂得人心的,比刘家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强多了,怪不得当初金娘子这样的明白人都会受他诓骗。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孝子呀,这么说来,是你娘子不孝不贤,你竟是一点错也没有了?”
林桑没空跟这种人浪费情绪,开始给他挖坑。
渣男果然入坑,他诚恳地点头:“大人明鉴,确实如此。虽然我也不忍当众斥责夫人,但确实是她不孝顺公婆,持家无道,我多次规劝不听,这才忍无可忍,动了几次手。”
林桑点点头:“难为你了,动了几次手,听起来家暴次数并不怎么频繁——但我怎么听说,你三天两头对夫人拳打脚踢呢?”
“绝无此事!”秦渣男坚决否认,开玩笑,一旦这样的形象深入人心,他要怎样一步步让府尹深信他的人品?
虽说丈夫管教妻子天经地义,但也给人暴力的印象不是。
“娘子,你怎么能在外人跟前胡说呢?为夫平日也是尽量敬你护你,很久都不曾动你一指头了——”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林桑挽起金娘子两只袖管,露出触目惊心的伤。
“确实没动过指头,因为秦相公家暴妻子不是用拳脚,就是操武器,我们要不要请大夫诊断一下,这些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的伤都是什么时间留下的?”
从小只知道埋头读书,从未经历过世间险恶的赵日新看呆了。
那还是人的胳膊么?又红又肿,又青又紫。
林桑还告诉他:“金娘子浑身是伤,秦相公也是刚知道吧?要不然刚才的谎话就不敢这样编了。”
见秦九露出一丝慌张,林桑冷笑:“当然,从来不关心夫人死活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有这些伤?在你看来,每天的拳打脚踢早成家常便饭,跟呼吸一样自然,早就不值得你特别关注了吧?”
不得不说,这几句指控虽然诛心,可是非常有效。
秦九非但没能如愿打造心目中的人设,反而因为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府尹跟前跌得稀碎。
“你不是说偶尔不忿才动的手么,不是说知道礼义廉耻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在本府跟前也敢谎话连篇,看来你的一个字都经不起推敲。”
第一天走马上任的赵日新很生气:“来啊,给我着人去秦家调查,看看纳妾饮酒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冤枉他!”
这下有戏了,刚才差点气出好歹的金娘子总算缓过一口气。
“隆庆三年五月初五,你借口过节大摆宴席,实则是为了纳妾,到了十一月,又纳了小颜氏;至于我娘的丧期,你全无心肝,到处饮酒作乐,有的是见证人……秦阿九,你失忆了,一桩桩一件件,我却记得很清楚。”
她冷笑出声:“想必记得的人不止我一个,到底谁满口谎言,相信很快就大白了。”
怎么回事?事情怎么没朝自己设想的方向逆转?
秦九终于怕了,也呆了。
他当初行事张扬,根本没想过这一天,府尹取证只是早晚的事。关键是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脱胎换骨,不论他怎么哀求怎么巧舌如簧,平日有效的手段尽数失效,人完全不受他控制,事态也逐渐失控。
不出所料,取证的人很快回来,证实状纸上的每一条罪名都成立。
但是跟着衙差一起回来的不止这些铁证,还有闻风而来的秦家父母。
秦母一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媳状告儿子三条大罪,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等她扑到公堂才发现这是真的,罪证明朗,辩无可辩,儿子已经被按在老虎凳上,府尹老爷正准备打板子。
“冤枉呀,大人,我儿是冤枉的——”
秦母一见这副场面,吓得肝胆俱裂,她一把抓住身边的金娘子:“九儿媳妇,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可是你夫君呀?”
金娘挣脱她的手:“你知道什么呀就胡乱喊冤,夫君么,已经不是了,我刚刚在府衙和妇联的见证下,已经休了秦九,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家毫不相干!”
“啊这,这……”还有这骚操作?
秦母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世界变化太快,她承受不来。
“丧良心啊,你,你还有没有伦理纲常了?”
全家一个两个都是这副论调,秦母不说话还好,一听这天杀的指控,金娘瞬间暴怒:“去你娘的,我还丧良心?”
这些年她是如何掏心掏肺孝敬二老?
转念一想,她突然明白过来,跟他们费什么唇舌呀,又不少块肉。不巧的是,她可太知道怎样算真正剜他们秦家的肉了。
除了心疼那个巨婴软饭王,姓秦的一家子最看重钱财。
“伦理道德我们如今是说不上了,说说欠债还钱的事吧。这些年我花在秦家,花在你儿子头上的可太多了,一会儿打完板子,都给我算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