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死神敲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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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后世的输氧机从外形到原理都不太一样，算是林桑跟大儿子的合力发明，前不久还申请了专利。
对林老师来说，用活性炭将二氧化碳还原成氧气再简单不过，小东那边呢，无非就是造一个转换器，一个呼吸口罩就能搞定。
家里现在不光有石油，有橡胶，还有可降解的塑料制品，早就告别各种竹制品的日子，这款氧气机看起来现代感十足。
他们的医疗公司一直由睦州医学会坐镇，主持中馈的自然是王神医和孙曹三巨头。
继水下生产和义肢之后，氧气机的问世又成为医学史上里程碑一样的存在，能帮大夫争取最宝贵的急救时间，比什么金针刺穴都好用，一时成为了三巨头的新宠。
平日里为防意外，这些有用的医疗工具林桑都会带几套在身边，果然这就用上了。
老邓头补充了高糖能量，又被暖暖地裹了一身，总算没有再次休克，但脸色依然漆黑而蜡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
梁士绅一颗心一直提着，他实在忧心得很。
这些年他没少见人活生生饿死，去之前他们都是老邓头这般模样。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脸色。
“看这样子怕是不中用了吧，蜂蜜水虽然是好东西，但也救不了人命。”
“是啊，盖得暖和有什么用，老邓头是长时间饿的，身子早就不行了。”
不怪老梁悲观，身边看热闹的百姓也是这样窃窃议论。
林桑郁闷了，一群帮倒忙的，不知道病人的心理很脆弱吗，这时候不说鼓励，反在一旁一个劲地心理暗示，是嫌老人去得不够快？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这屋子就这么大，一群人挤进来都是腌臜气！”
林诰命开启赶人模式，她口中的不相干人等显然也包括邓家那两名逆子。这是梁士绅的地盘，现在归林桑他们使用，大家退得很快。
肃清人群，好在小东很快取来呼吸机，他不顾老梁诧异又惊悚的眼神，给老人罩了上去。
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有用，看着一个透明的面罩并不起眼，但一刻钟后，老邓头面上竟然有了点血色，似断非断的呼吸也续上了。
林桑这才重新拿了一碗热热的米粥过来，抓紧给老人喂完，又继续戴上面罩等大夫上门。
过了半个时辰，老梁儿子才请到了大夫。
一打照面真是太巧了，又是曹家医馆的人。怪不得王神医说曹氏门生遍九州呢，来的这位别说林桑认识，小东小川他们也很熟悉。
“十六，怎么是你来了？”年轻人纷纷打招呼。
曹十六也是一愣：“原来是几位哥哥们。”他嘴甜，见着男孩全都喊大哥，“没办法，你们也知道，九哥这段时间一直在百越族里，还把十三也召过去了，宣州医馆这边缺人手，我被派了过来。”
小东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把老人的情况跟他详细说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刚才喂进去一碗粥也给呕了。”
阿宣也跟在一边做补充：“之前小北听老阿爷说经常四肢发麻，眼前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曹十六结合大家阐述的，再给老人把了脉。
“很明显了，这是长期饿的，营养不良。”脉搏又细又弦，他几乎切不出来，“老伯喘气都困难得很，要不是喂了高糖的水，还有呼吸机帮助，等我赶到恐怕已经……”他一个劲摇头。
情况果然很危险，林桑做的急救是对症的。
老梁听得直咋舌，糖水也就罢了，这呼吸机是什么宝贝，竟然能拖住死神的脚步？
不光老梁，大皇子看了也是叹服的。他早就知道林老师这里花样多，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一个不会把脉施诊的业余人士，救起人来简直比佛祖还灵。
干脆别叫林老师了，以后改叫林佛爷吧。
当然除了以上之外，再往下林佛爷就不会了。她问曹十六：“老人长期营养不良，估计导致了胃肠功能紊乱，现在不管喂什么都要吐出来。”
这是最棘手的，再不补充营养，就算氧气机二十四小时吊着也没用。
林桑跟十六商量：“你看是不是要马上安排输液？”
十六点头：“只能先这么办了，先输液，我再给他推拿扎针，慢慢恢复肠道功能。”
除了各种急救，要说能够弥补中医不足之处的当属手术和输液。像这种情况，最快补充养分维持生命的方法就是输营养液。
有周家火窑的玻璃罐，还有东山集团的塑胶制品，还有新开的金属矿，早在前两个月，输液设备就已经完善了。
曹十六平日看来没少使用，很快配好营养液。
可怜老人的心跳弱，静脉也弱得不像话，曹十六半天没找着，最后是凭着经验大胆扎进去的。
“呼——”他吁出一口气，两瓶营养液挂下去，老人的一条命看着又从死神手里拽回来一点。
十六一番推拿，又给开了调理的药方，这才擦掉满脑门的汗。
“怎么样，有救了吗？”老梁盯着问。十六却不敢打包票：“晚上我再给他施一遍针，试着再喂点粥看看。”
营养液虽然能救命，但病人越早能够自主进食，身体机能就能早日恢复。
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长期受虐，老人年纪也大了，器官出现了衰竭的信号。
十六的表情一点都不乐观：“他的呼吸勉强被续上了，可是心跳和脉搏都很慢，只有正常的人的一半……接下来治疗和调养双管齐下吧，我只能说，尽力救治。”
林桑也有预感，老人被虐待成这样，能撑到今天都算奇迹。
老梁气得直咬牙，他恨不得跳起来去抡那几个畜生一顿。
钱惟浚也是热血澎湃，一拳砸在墙上。
“可恶，怎么会养出这样的畜生？生子不孝不如无子，大爷当初还不如光棍打到底呢，起码年轻的时候不用累死累活养一家子，落下各种病根，还能给自己攒些家底——”
他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刁民：“他们自己以后不会老不会病吗，到时候也不要给吃食，让他们尝尝活活饿死的滋味！”
这就是说气话了，小西有不同的看法。
“这也不是某个家庭的悲哀，算是时代的弊端吧。人活一辈子，年轻时养家糊口，年纪大了不再有贡献价值，就被子孙嫌弃吃闲饭，过去几十年的付出好像都被磨灭了一样。”
她想不明白：“人能吃多少年的闲饭？难道之前辛劳了几十年还抵不过？”
小西讲到点子上了，小川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国家没有相应的强制制度，这就取决于道德了，取决于各家的晚辈有多少孝心。人情的东西终究是不保险的，还得有健全的制度。”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儿子孝顺，那还有儿媳呢。终究是成年后才建立的亲情，对公婆能有多少真心实意的孝心？
平日鼓励他们发散思维是有好处的，他们什么都敢说，也敢大胆想象。
林桑觉得孩子们已经华丽丽的地在逐步靠近盲点，她最后总结：“没有制度，你们觉得建立一个完善的养老制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