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谋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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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今天带出宫的侍卫不过百人，她的商队有二十余人，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高手，特别是有阿若在，她一个人就能快速秒掉十个，对方如果没有同量级的高手，光他们一队就已经可以勉强一站。
何况还有金沙族人呢，族长被褥，还差点折腾掉小命，整个族人岂有不恨透昏君的？
金沙一族既不临山又不靠海，荒地上能种的粮食有限，几代人主要以打猎为生。阿惠说她父亲阿布年轻的时候就是捕猎高手，后来年纪渐长，做了一族之长，将他的捕猎技艺传授给年轻人。
金沙族因此名声大噪，很快被朝廷盯上。
阿惠说起这些几乎要捏碎拳头。
“自从媚猪给陛下出了那个馊主意，朝廷开始让我们进献活兽，可捕杀和生擒是一回事吗？我的族人再聪明再勇猛，每天还是有人丧命，我阿爹头发都愁白了。”
不过这位阿布族长也真是个人才，他殚精竭虑，不断从血腥事件中吸取教训，硬是让他整合出一套生擒猛兽的方案。
阿惠咬牙：“结果那个媚猪，她说既然族长有如此手段，那就让他试试跟自己捕获的野兽一对一搏斗，那才有意思。”
阿惠的手不停颤抖，林桑也听得跟着一起抖。
“就这样杀千刀的提议，你们国君竟然答应了？”
“你还不知道他吗，只要他觉着这个提议是效忠于他的，只会拍手叫好。”想到那一幕阿惠眼泪都下来了。
“当时宫里派人来抓我爹时，全族都下跪求情。我们说族里不能没有族长，人人都愿意进宫替我爹受难。大家一个个把头磕破，侍卫长的心都软了，可是——”
她哭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消息传回宫里，他们说媚猪娘娘说了，说我阿爹既然能生擒它们，必定能治住它们，就是这样才好看，陛下别的都看腻了，就爱看这个。还问我们是不是不愿为陛下效忠……”
她大爷的，这什么丧心病狂的理由！
要是阿若听见了，这货估计能操着鞭子跑回宫里去鞭尸。
但林桑一转头，阿若竟然就在身后。“你怎么跑出来了，他们几个呢？”这丫头应该是刚刚下车，万幸没听到这些，所以神色如常。
“我在不在都一样，有齐小爷那家伙镇着，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阿若说她退出后刘长叫了几个自己得宠的侍卫，齐咚呛现在是一挑五，但不在话下。
是啦是啦，情人眼里出西施，知道你俩相看甚欢。林桑姨母笑。
果然他们那边打开了车窗，里面的呼喝声一阵阵传来。
“边——边——边——边——”
“空——空——空——空——”
“竟然连这个都学会了？”齐咚呛还真是造势小能手啊，这氛围都快把车顶掀翻。
这一刻林桑的感觉很复杂，但惠娘眼里只有恨。
“哼，昏君！”
林桑默然半天才问：“所以你才想了那么个主意，让媚娘进宫去，好劝谏那昏君？”
惠娘低下头：“那会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阿爹的命就捏在他们手里，随时会……”她摇了摇头，“对不起，当初见面时还对你们无礼，实在不是我本意。”
林桑没说什么，就连阿若都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个奇葩君主，百姓们能怎么办呢？
始作俑者已经自作自受了，可是那个昏君还活得好好的。林桑知道他们心中的恨意难消，如果这时候谋反，不管武力上还是人数上，他们一定占优势。
她不由看向惠娘，惠娘一激灵，突然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她含恨的眼中露出推翻暴政的渴望。这样荒唐的的昏君，只有灭了才能一了百了。
可是，林桑细细思索，还是坚定地摇了头。
“为什么林姐姐，我们明明可以的。”阿若从来没有质疑过林桑的任何决定，这一次实在是激愤到了极限。
“惠娘说大汉几代都是这样残暴的昏君，开国的高祖皇帝就不是什么善类，他的儿子殇帝在父亲的丧期就饮酒作乐，而且还玩出了新高度，叫一帮人脱光了衣服玩裸奔。
”阿若倏地瞪大眼睛，阿惠补充：“还不止，皇帝还带领后宫，故意换上丧服，跑去妓馆寻欢作乐，我阿爹那会年纪还小，但他是亲眼看见的。”
阿若都快跳脚了：“就这样的皇帝竟然还有百姓拥护他？如此荒唐下贱，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惠娘摇头：“他只顾自己快活，治理什么呀。所以很快被他的叔父，也就是后来的中宗皇帝灭掉了。”
呼出口气，阿若正想说灭得好，救万民于水火啊。谁知道惠娘却说：“我阿爹说，这位中宗陛下一登基，才真正是百姓灾难的开始。中宗自己得位不正，也怕叔侄兄弟效仿，所以上位后大开杀戒，十八个兄弟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
妈呀，就连阿若这样的听得都打了个寒颤，林桑懂了：“这皇帝戾气重，猜忌心又强，确实是百姓的灾难。”
阿惠点头：“你没猜错，我阿爹说，中宗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在宫中建阿鼻地狱，火汤、凌迟、炮烙、烹蒸……凡是他老人家觉得地狱中应该有的，宫中一样不差。”
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啊，林桑眼睛又红了，胸中又一阵翻江倒海。
干呕半天，她才抬起头问：“这样的暴君为什么还有人拥戴，没人奋起反抗吗？”
望着林桑她们苍白的脸庞，阿惠凄惨一笑。
“你们知道吗，我们大汉不仅猛兽多，因为地方湿热，毒蛇毒蝎也特别多。这位皇帝除了十八般酷刑，还喜欢将不服从的人扔进蛇蝎筒里，看他们被啃噬时的样子。”
原来靠的是极端的暴虐和恐怖来镇压，可这终究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必定被反噬。
惠娘说：“后来我也记事了，别看我们一族这些年捕杀的是猛兽，可是我小时候，朝廷下令百姓捕杀纳税的就是那些毒蛇毒虫，每天都有人为此而丧命。”
林桑之前说这是卧龙凤雏滋养地，现在想来真是形容得太美好了。这不仅仅是冠绝奇葩，而是惨绝人寰。
“好不容易中宗驾崩，他的长子继位，也就是当今陛下。”惠娘的脸色也苍白得像鬼一样，看来这位皇帝给她的恐惧最深。
林桑了然：“有先帝的基因在，当今这位骨子里就刻着残虐和荒唐。”
惠娘边流泪边点头：“不错，陛下只放心用阉人，不管后宫内侍，还是为官做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蚕门净身，这样才有出将入相的机会。哪怕宫中要找佛道人士进宫参禅论道，也要先挨这一刀。”
说到她心中最深的痛，这姑娘眼泪止都止不住。
“而且，陛下觉得自宫更能表现对他的忠心，所以当初诏令一颁，不少人跳出来，当着金殿自宫然后宣誓效忠。”
阿若和林桑相当无语，惠娘还用冰凉的手抓着她俩问她们：“你们知道吗，我大汉人口稀少，总共不到二十万，受宫刑者就近三万。”
好家伙，如果按照性别比例区分，走在街上每遇四名男士，就有一个是练了辟邪剑法的。
阿若咬得牙根酸软，她看向林桑：“林姐姐，这样的昏君，难道不该杀吗？”
林桑虽然也听得手脚冰冷，一颗心更是透心凉，但她还是摇头：“杀不得。”
“为什么啊？”阿若急了。惠娘也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只要你肯举义，我全族上下一定誓死效忠。
林桑唇色苍白，但还是定下心神：“不错，今天的时机大好，不光能弑君，就连护卫队都能团灭。但你们想过没有，弑君之后呢，我们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