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钦差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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痦子他们是看不清了,但六指大家都能看清楚。
痦子再大也是痦子,除了凑到近处细看的三堂官爷,其他人只能从当事人的表情处看个端倪。
两名嫌犯畏缩着逃避,但躲不开官爷的审视。
吃瓜群众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不敢大声嚷嚷,只好一个劲悄声探讨:“看来是真的了,这俩人可真狠,无冤无仇就这样下死手。”
也有心里门清的:“总有些缘故,这都是受人指使呢,你等着看吧。”
林桑站得近,有幸也看到了指认下的六指还有痦子。这其实算不得铁证,果然六指的那个还要狡辩:“——这,你一定早就认识我,才知道我有六指。”
“是吗?可你刚才还说素昧平生。”钱盈上前一步,“想好了再说,到底是陌生还是认识?王阿成怎么会知道你左利手这样的细节,又怎么看得到耳后的痦子?”
左利手性子狡诈不说话,痦子兄却不是个机变的主,他顿时张大了嘴。阿盈观察得清楚,将火力都集中到软柿子身上。
“巡抚大人,看来凶徒已经指认出来了,特别是这位身材高大的,就是他趁人之危将王阿成背走的。”
什么?!
身材高大的就是痦子兄,明明是两个人犯的罪,怎么这后生只冲着他来?
慌张下他下意识地否认:“不不,那碗水不是我给他喝的……人也不是我抬的……”猛地他像发现了什么,突然住了口。
可是太晚了,钱盈直接站到了他跟前:“水不是你递给他的,那是谁的主意?”这还要问吗,痦子兄的眼神不知觉落到了身边六指兄头上。
六指的那位更狡猾彪悍,可被这样明晃晃一指认,聪明人也慌了。
“放你娘的狗屁,是谁骗他说去找大夫,将他放到担架上的?”
痦子男毫不示弱:“那又是谁发现他,说这个人发痧了,再喝碗加料的水,包管一命呜呼。那碗水明明是你——”话没说完,六指男一把揪住痦子兄衣襟,状师小盈立即断喝:“果然是左利手,大人,看来他就是主谋无疑了!”
佛系的钦差邵本来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突然被cue他也接得上,一个劲连连点头:“唔唔,这说得有道理,来人呐——”
不知道他要吩咐钦差卫队做什么,但想来也不是好事。那个穿着很精神的小后生指认自己是主谋,这个锅他怎么能背?
六指男赶紧砰砰地磕头:“不不不,钦差大人,小的绝不是主谋,小的真的跟这小哥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阿盈是受过林老师和李师父双重教导的,深谙审问之道,见鱼儿已经咬饵了,他反倒不急着收竿。
“笑话,你这位兄弟都交代了,最开始就是你拿晒热的水给人家喝,主谋不是你是谁?”
邵钦差还很配合地捧哏:“对啊,你当本府傻的吗?”
眼看俩人一唱一和就要把事情砸瓷实,六指男吓坏了,这下也顾不得许多,他指着堂上黑压压跪着的其中一人道:“是他,是于老大,是他叫我们找一腹痛的病人来做场戏,后来实在找不到,他还说实在不行自己炮制一个也成。”
那人是刚才认凶环节一起出场的其中一个。
痦子男也赶紧点头:“对对,就是于老大交代我们的,说这一票做得好了,两三年的吃喝都不用愁。”
有锅甩赶紧地呀,这会儿不甩,难道等到秋后斩立决么?
他只是背个人而已,罪名应该不是很重吧?这哥们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钦差爷看。
六指男又拿眼睛瞪他,倒也不必描述得这么详细,你个憨批,干脆将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得了。
可是就这憨批,竟然获得了钦差大人的赏识,他笑眯眯地对那个气势很凌厉的小状师道:“看来事情另有隐情,这位小兄弟倒是个厚道人,呵呵。”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六指男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也抢着表衷肠。
“对对对,我们本是一帮混混,这些年年成不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都跟着于老大混。老大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全听他的。”
有这样的谆谆指控,于老大表示头真的很大。那个痦子向来不聪明也就算了,六指可是个人物啊,道上人称六爷,且也不是没上公堂的经验,怎么今日这样傻,且沉不住气?
面对这样具体的指控,他正想着如何自辩脱罪,高高在上的钦差爷突然不笑了,他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来人啊,给本府重打一百大板!”
什么,都不容他说话的吗?于老大表示这不科学。
他可不是吓大的,要说公堂,从小到大他可是常客。他聪明机警,身后又有人,所以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还增加了谈资。
睦州前几任司马都是棒槌,新来的杨司马虽然不好糊弄,可惜他太厚道。这位府衙常客根本不憷。
但这位钦差的路数他有些看不懂,看上去好像比之前那几任司马还要棒槌,但行事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于老大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他脸上堆满笑求饶道:“大人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他俩为了脱罪什么瞎话都能编。小民可是睦州一等一的良民啊,小民——”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钦差卫啪地按在地上,认认真真打起来。
“啊呀——”于老大大叫,我日啊,这还真打?!
钦差有皇命罩着,这行事就是任性。一百大板,还是重打,自己这把骨头还不得交代在这里?
“别别别,大人,大人手下留情啊,小民,小民——”
邵钦差举起一只手,板子暂停在空中:“哦,你愿意交代了?”他又恢复了饶有兴致的样子。
“小民冤枉啊——”一句喊冤还没完,邵君儒又沉下了脸:“给我打,重重地打,打死算我的!”
妈的,什么叫打死算你的!好,你是钦差你任性,于老大重重吐了口唾沫,妈呀,都带上一丝血腥了,他这会儿真被吓到了。
反正都是个死,咬咬牙:“小民,小民交代了,大人饶命啊——”
邵君儒再次举起了手,板子依然半停在空中,准备着随时落下来。
于老大发狠道:“禀大人,确实,确实是小民叫几个弟兄去的,因为,因为小民看不惯庆丰楼当家眼里没人的狂样儿,这才想出手教训一二。”
呵呵,不愧是老大,还真有老大风范。面对如此轻描淡写,阿盈追着他问:“你管这叫教训一二?当时庆丰楼东家请人救王阿成,你们可是百般阻止,没有深仇大恨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钱盈那晚也在酒楼,面对于老大的推诿,他步步紧逼。于老大深谙打太极的精髓,两人问答间,又给钱盈找出一些破绽。
“你看你,说是要栽赃庆丰楼东家,可除了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压根跟对方不熟。你派了两拨人要毁掉人家酒楼,可你能捞到什么好处?你家里又没开酒楼。而且雇佣这些兄弟要花不少银钱,偏你自己还赁屋而住,并没有什么积蓄。由此看来你说的并不是实话”
他将脸一沉:“嘴上说交代,实则如此糊弄,是看我们钦差好欺负不成?”
钦差邵闻言就生气了:“哇呀呀,给我继续狠狠打板子!”